太平间的冷风吹得后颈发凉。林深攥着从戏楼带回的新娘人偶,人偶裙摆处渗出的血渍在月光下显形为地图轮廓——正是苏若雪失踪前勘测的山区。他忽然想起,苏若雪作为地质研究员,曾说过月隐镇所在的山脉有罕见的磁场异常,能干扰所有电子设备。
“林深。”
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抱着病历夹的女人抬起头,她左脸缠着纱布,右眼角有颗泪痣,正是苏若雪的同事白薇。“你不该卷进来的。”白薇的指尖划过人偶的绣鞋,鞋尖突然裂开,掉出半张照片——照片里苏若雪和白薇站在山洞口,洞口挂着“月隐镇旧址”的木牌。
“三年前,我们发现了阴婚遗址。”白薇的声音发颤,“那些人偶不是普通陪葬品,是用‘活偶术’封存的新娘灵魂。苏若雪为了救我……”她掀开袖口,露出和苏若雪 identical 的三道抓痕,“被选中成为下一个新娘。”
窗外突然响起铜铃声。林深转头时,看见ICU病房的玻璃上贴着张纸人,纸人穿着苏若雪的病号服,眼窝处写着“子时”二字。白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记住,见到井里的东西,千万不要笑。”
子时的废井泛着幽光。林深刚把新娘人偶放进井里,水面突然沸腾,无数根红线破土而出,将他捆在老槐树上。月光中,昨夜消失的月隐镇重新浮现,客栈老头的面皮挂在牌坊上,随风晃出“沙沙”声。
“新郎官守约了。”
井口冒出的白雾里,十二具寿衣人偶抬着顶花轿走来,花轿门帘掀开,露出苏若雪的脸——她的皮肤已变成苍白的皮革,嘴角用银线缝成永恒的微笑,正是昨夜戏楼里的人偶模样。
“把新娘还给我!”林深挣扎着怒吼。
苏若雪的人偶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窝对着他,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血字:杀了我。与此同时,白薇的声音从井里传来:“林深,看人偶的心脏!”
新娘人偶的胸口突然裂开,掉出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着的红线正连着苏若雪的人偶。林深猛然想起白薇的警告,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伸手扯断红线——
整座月隐镇剧烈震动,寿衣人偶纷纷碎裂,露出里面的白骨,每具白骨手腕上都缠着相同的红线。苏若雪的人偶倒在地上,面皮剥落,真正的她从人偶体内滚落,奄奄一息:“他们……用活人练术,我……”
井里突然喷出强光,林深看见白薇站在井底,她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客栈老头的模样,手里举着那面铜镜:“愚蠢的凡人,新娘的灵魂早就和人偶融为一体了。”
苏若雪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林深的手,腕间红线自动缠上他的手指:“带我的心……去山顶的破庙……”话未说完,她的瞳孔骤然扩散,身体化作无数银线,钻进新娘人偶的心脏里。
白薇(或说客栈老头)狞笑着举起铜镜,镜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都是这些年失踪的新娘:“现在,该你成为新的新郎人偶了。”
林深攥紧新娘人偶的心脏,突然想起苏若雪照片里的山洞口。他转身就跑,红线在身后疯狂生长,缠上每棵槐树都爆出团血雾。山顶的破庙终于出现在眼前,庙门匾额上“镇妖司”三个大字虽已褪色,却仍透着股威严。
庙内供着尊狐仙像,狐仙手里抱着具人偶,人偶穿着和苏若雪相同的婚纱。林深将新娘人偶的心脏放在供桌上,心脏突然发出金光,无数银线从人偶体内飞出,在狐仙像前织出苏若雪的虚影。
“谢谢你,找到这里。”虚影开口,“月隐镇的阴婚是场骗局,他们用‘活偶术’抽取新娘的生命力,维持自己的长生。而我……”虚影转向狐仙像,“是第一个逃出来的新娘,用最后一丝灵力封镇了他们的术法。”
庙外的红线已缠上破庙石柱。苏若雪的虚影伸出手,银线轻轻拂过林深手腕:“带着狐仙像离开,毁掉铜镜,就能彻底终结这场噩梦。至于我……”她的虚影开始消散,“已经和人偶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回到人间了。”
“不!”林深抓住银线,却只攥到一片虚无,“我带你走,我们一起……”
“林深,记住,真正的新娘永远在人心深处。”苏若雪的声音混着晨雾,“当你不再害怕人偶的脸,就能看见真相。”
破庙外传来白薇(客栈老头)的怒吼。林深抱起狐仙像冲进雨幕,身后的月隐镇再次消失在晨雾中,只剩那口废井,井口漂着苏若雪的工牌,牌面上的照片已变成空白。
三个月后,林深在地质研究所的仓库里找到苏若雪的工作日志。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纸,纸上用朱砂写着:月隐镇的新娘不是诅咒,是活人对永生的贪婪。当你看见这行字时,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他们的人偶,但请相信,我的心永远在狐仙像里跳动。
仓库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林深听见铜铃轻响,狐仙像的怀里似乎多了具人偶,人偶穿着苏若雪的婚纱,腕间缠着红线,红线另一端系着他的手指。而在远处的月隐镇旧址,井口的铜铃随风轻晃,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永远无法终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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