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伽当了十余年的大理寺卿,这些年他处置的大案数不胜数,可他今日却感觉这起案件十分怪异。
明明是一场真实的斗殴,可他总感觉有些虚假。
不管是杜荷受伤的状态,还是梁国公处置自己子嗣的态度,都不像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随后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道。
“既然已经结案,那你们就先退下去吧。”
房玄龄、孙伏伽和杨感三人连忙躬身行礼道。
“臣等告退。”
李世民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甘露殿后,他威仪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走到案几前坐下来,拿起上面的奏疏批阅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
内侍带着两个胡子花白的御医回到甘露殿,两个御医恭敬行礼后,随即脸色怪异地禀报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带着药藏郎给杜驸马诊治,臣复诊后发现杜驸马受的伤不是很重,不会留下暗疾。”
“只需要在家静养三五天,基本就能痊愈。”
他们两人复诊后发现杜荷的脉象十分正常,而且脸色十分健康,根本不像受伤的人。
可杜荷躺在床上不动弹,一直说这里痛哪里痛,他们两个人精又不敢戳穿,因此只能想这么一个理由来禀报。
要是他们说杜荷身子没问题,恐怕他们两人会卷入阴谋之中,所以为了明哲保身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最为合适。
“那就好!”
李世民听到杜荷没有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今日辛苦了,稍后每人去领500文赏钱吧。”
两名御医在城阳公主府已经拿了一次赏钱,没想到陛下又给他们500文赏钱,他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谢陛下赏赐!”
他们恭敬行礼后,随即欢天喜地地离开。
像这种只需要出去溜达一圈,就拿上千文赏钱的好差事,他们希望以后多多益善。
李世民又拿起一侧孙伏伽写的奏疏认真地看起来,他通过对整件事情进行梳理,随即摇了摇头嘀咕道。
“玄龄倒是聪明,让那两个浑人提前抽身!”
“这样也好,希望房遗爱和柴令武闹出来的这件事,能给青雀一个警醒吧!”
他已经猜测到这起事情就是房玄龄和杜荷做的一个局,其目的就是让房遗爱和柴令武两人自污。
只有他们两人被判徒刑,才能够和魏王划清界限。
虽然李世民已经猜测出事情的本质,可他心里很快冒出疑惑之色。
“杜荷为何要帮房遗爱?”
这两人平时在朝堂上都会互掐,而且还支持不同的皇子,杜荷不可能帮助房遗爱才对。
李世民的这个疑惑,随着牛进达进来禀报后迎刃而解。
“陛下,不久前梁国公派人送了四车赔礼到城阳公主府。”
“据百骑司的探子猜测,四辆马车上装的都是铜钱,加起来预估有400贯上下。”
当时四辆马车从务本坊赶往崇仁坊时,马车的车厢内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银子碰撞的声音。
路过的百姓无不停步驻足,满脸渴望地看着马车的车厢。
牛进达说完后,他接着脸色凝重地低声禀报道。
“陛下,梁国公在正月初二的时候,便去了一趟城阳公主府,并且还带了一个大箱子当做礼物。”
“臣认为梁国公和杜驸马私下可能有其他图谋!”
原来如此!
房玄龄这家伙倒是舍得。
通过房玄龄给杜荷金银的做法,李世民的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心里唯一的疑惑也烟消云散。
房玄龄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加上他小心谨慎的性格,不可能和杜荷结党。
唯一的解释,就是房玄龄拿着重金求杜荷帮忙。
房遗爱和杜荷两人平日一向不和,他们两人起冲突闹事,就是惩罚房遗爱最好的办法,而且这个结果还算可控。
想通以后,李世民脸带微笑说道。
“朕知道了。”
“牛进达,关于房遗爱和杜荷等人闹矛盾这件事已经结案,百骑司不必再查探下去。”
这...
牛进达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本来还想深挖一番,看看房玄龄和杜荷之间在密谋什么事,可陛下竟然一副什么都知晓的表情。
牛进达深知陛下的性格,于是他没有继续坚持,而是恭敬地抱拳应道。
“遵旨!”
...
城阳公主府。
大堂内。
杜荷披着那件雪白狐裘坐在主座上,而在大堂两侧则站着他的一众侍卫。
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大堂中间的那个大木箱上,特别是那帮侍卫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房玄龄派人送了400贯过来,杜荷派下人各送100贯给崔神基、王敬直和萧锴三人。
这一次他和房玄龄做局,并没有提前跟三个好友打招呼,这些补偿应当有他们的一份。
沉默片刻。
杜荷轻声说道:“这一次你们护卫有功,每个人都应当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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