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不追上去瞧瞧？”
“人命关天，李大夫既是答应了小子，还请将大家伙的性命看顾好了！”
陈二狗面上尽是恳切，李四毛嗤笑出声，却也是调转了步子随后又加入到方才给一众人疗伤的队列中去。
原本还是努力压制着哼唧声的一众人很快是都安静了下来，将最后一点子草药都用了个干净，目光扫过一众已然是摊在地上的大家伙，回忆起从前在任店处穿梭往来的老的小的，李四毛的心中也不免有痛苦。
人心都是肉长的，任谁瞧着从前在自个身边的人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心中都不会好过。
看着往来于一众老的小的之中小心翼翼将大家伙都换了个舒服姿势，自个却是衣衫褴褛仿若乞丐一般模样的陈二狗，李四毛方才拿起的药箱子又是默默放下，“二狗，你的伤还没”
“情急之时用重药，二狗知晓分寸。只是小子拼尽了全力方才让大家伙能安然脱身，如今，断然是不能让自己不清醒。”
看着面色已然变了的李四毛，陈二狗苦笑，“跟随师傅这许久，二狗也算是学了些本事，药食同源，还请李大夫，莫要介意。”
“··曼陀罗花粉虽有毒易形成依赖，可也要看剂量，轻微些许，不会有差错，你手臂上的咬伤，若是再不医治，整个溃烂影响到胳膊，怕是日后想要在后厨中做事，也是不能，后厨之人手也紧要，陈二狗，你是聪明人，自然该明白轻重。”
“二狗明白，只是，如今这等时候，药物到底珍贵，二狗这些腐肉，不要也罢，李大夫医术一流，不若帮二狗将这些都尽数挖了干净，永绝后患。”看着李四毛全变了的脸，陈二狗的面上丝毫都未有犹豫，“兵士们能忍受的，二狗也是能，还请李大夫莫要再”
“阿弟且听二狗的罢。”
“舅兄？”
“这小子，素来是心有成算，你若是不顺他的意，便是自个拿刀，他也是要这么做，”
默默行至陈二狗身侧，扶着他的身子，柳程面上尽是坚定，“有我在，你且照做便是！”
“二狗，有复师傅所托，方才是出了这城门，便是中了那金人早是挖下的埋伏，那北地蛮夷行事残暴，竟是往那坑中放毒蛇野兽，大家伙拼了命用手挖坑，可那些可恶的竟然”
“大宋礼仪之邦，那起子本地蛮夷，如何会是我大宋一般行事模样。”
“吴大人？”
仿若从天而降的吴手中拿着满满堂堂的包裹方才走近便是清晰的药香味扑鼻而至。
看着紧随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小六子，陈二狗的面上也不免多苦笑。
血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关键时候，总是能彰显出不同来。小六子便是从前再不想认眼前的吴大人这个做爹的，关键时刻，还是少不得要求到他头上。
想起前番仿若从天而降领着一众人从那些蛮夷手中将他们一众人都拉扯起来的吴永，陈二狗心头一默，到底还是默默挣扎起身便是跪地重重磕了个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吴永，陈二狗一默，到底是葱心口掏出早已是染上血迹的物什，眼见着吴勇面色微变，陈二狗的面上也尽是坚毅，“若国破家亡，便是我等小民如何能置身事外，还请大人，将这物什，交与官家！”
“小民尚且知晓道理，东京城内那些领着朝廷俸禄的蠢物，却是看不明白，也无怪那北地蛮夷，如何都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民心仍在，朝廷却是一味后退，属实可恶！”
大宋，东京城，康王府内
眼见着跟前物什，康王赵构牙都要咬碎了，目光在下首沉默的一众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到低眉垂首的柳程面上，“柳厨有话，大可直说。”
“时候不早，殿下且先安置吧。”目光扫过室内面色迥异的众人，柳程也只是默默行了礼便是转身就走。颇是孤寂的背影，只一眼，便能瞧得出形单影只。
连在一处一道做事的诸人尚且是不能割舍，更遑论，是身在许久的故土。那些劳神子上不得台面的小人，说的话，如何都，不能信。
“今日之事，还望吴大人于宫中，尽数说与官家。”
看着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吴永，赵构的眸色也是深沉几分，“吴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蔡家吃里爬外，却也是占了理字，康王殿下莫要忘了，是太上皇先为人父，不做人事在前。驸马如是，不过也是心怀不忿。”四目相对，吴永目光沉沉，明摆着是故意的态势让赵构心头的怒火也是更甚，可到嘴边的话终究是生生转圜，“本王知晓了，吴大人且回罢，”话因刚落，原本还捏在手里的物什已然是扔至于不远处的火盆里烧了个干净，看着终于是行礼转身毫不犹豫转身便走的吴永，赵构叹口气，“李将军看了这许久的戏，如今终于是尘埃落定，还不现身一见？”
“康王殿下当知，臣如今还是禁足在府中。如今冒着被处置的危险前来，若传出些许闲话，少不得，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皇兄非是父皇，不对，便是父皇平素再如何疑心重，如今这等时候，也不会轻易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下狠手，那蔡家人惯常是会揣度君心，若非心知肚明，此番，也不会故意将将军牵扯进这里头。”赵构目光沉沉，说出的话颇是诛心，“只是将军明知晓这内里门道却还是故意闯进这阴谋里头，难道不知，这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寻常百姓最是无脑最能轻易被煽动，若是知晓从前率兵抗敌的将军里通外国，将军以为，自个日后还有出头之日？”
“人心都是肉长，康王殿下若非是心知肚明，也不会上赶着要将这重要的罪证，消磨殆尽。”
来者，李纲面上笑容满溢，眼见着赵构面色越发难看，说出的话也越发诛心，”殿下与官家所言那番话，若论起来，可是丝毫不比本将军这行事良善，这般说来，王爷与本将军，倒是不谋而合。若臣有罪，康王殿下，难道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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