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店处，如今该回来的都是站了个遍，看着，倒是有几分恍然。若不是这里透只有自家人没有一个客人，怕是老娘还会以为，如今过着的，还是从前一般无二的好日子。”
任店，柜台后
看着三三两两穿梭于内里的诸人，张氏的面上也颇多苦笑，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自始至终都没有搭话意思的孙二娘，顺着她的目光，入目所及不远处跟着一众小子忙活的孙叶，思及这数日的所有，张氏也是面色复杂。
柳程这个媳妇儿，属实是太能干了些，说句不该说的，便是如今宫中那些娘娘和帝姬，真论起来，怕也是比不得这位能干。
许是眼神太热烈了些，原本还在指挥着小子们做事的孙叶忽而也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张氏忙不迭有几分心虚别开眼，却也是不多时便是与孙二娘四目相对。
被这对姑侄两个明目张胆“针对”，张氏也颇有些恼了。
反正如今也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光景，她也是默默转身就往内里去。
明显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和任店昔日里出了名“雷厉风行”的掌柜的，如何都让人联想不到一处。
苦难终究最是磨练人，若换做是从前，怕是任谁都难以想见，如今东京城，会是这般模样。
也是，皇家贵主的命尚且不知晓能不能保得住，更何况是所谓的市井小民？
“娘子在这处，倒是让柳程好找。”
“官人今日，回来的倒早。”
目光落到柳程手中沉甸甸的包裹还有明显是有几分舒畅的面色，孙叶便是不开口也是能猜到定然是“如愿以偿”，果然，不多时气喘吁吁提溜着一众物什便是往内里来的小六子，方才现身便是抓住了一众人的目光，冷眼瞧着已然是放下手中的物什领着一众小子便是往人跟前凑的陈二狗，孙叶正待开口却也是被身边人一把拉扯住，已然是放下手中包裹轻松拉扯着孙叶便是往内里去，浑不在意身后一众人“关爱”目光的柳程让孙叶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可到底也是做夫妇这许多年，孙叶自然是知晓柳厨的脾气，果然，七拐八绕方才入了自个屋子柳程一开口便是来了个大招。
“东京城想来是守不住，可是如今还有些时候，娘子且领着女眷们先走，未必没有门路。”
“官人这话如何说的？”
孙叶目光灼灼，眼见着柳程忽而从心口处便是掏出早准备好的纸张也是微微一怔，倒是已然是重重的将手中物什放下送到孙叶手中的柳程面上尽是笃定，“娘子且看了，便是将这物什烧了干净。”
“…妾，都听官人的。”
“乱世女子求生更难，东京城，如何是不便再待了！”
“东京城的秋，来的晚去的也快，冬日眼见着就近在咫尺，本就是年节到头最难熬的日子日头，不成想原本是偃旗息鼓得了好便是归去的金人，竟又是卷土重来。金军左副帅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金兵大举顺利南侵，直至开封，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军先头部队到达开封外城。金国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与东路军合围开封，并于十一月攻占开封外城。大宋官家立时派弟弟、康王赵构到金军统帅完颜宗望处去谈判求和。却不成想那金人压根就没想着得了些好便是撤退，竟然是将康王殿下扣下，还放言要官家亲自前往才肯谈判，这金人，摆明是要亡我大宋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这宫中，听说都是乱了套，前番那兵部尚书、尚书右丞、同知枢密院的孙博大人，仅凭一句“郭京杨适刘无忌”的诗句就在近卫中访得一位郭京，并委以军事重任。郭京声称能施六甲法，只要用7777人就能将金兵击退，生擒两位主将。这等连我们这些小民都听得出的荒唐话儿朝廷居然对此深信不疑，还封他为成忠郎，赏赐大批金箔，让他招募兵士，听闻那郭京招兵只要八字符合六甲就可以，若果真是这般简单便能退敌，我大宋何至于连地方上的好地儿都守不住！”
“可我们又有什么错！平日里那泼天的富贵我们这些小民都没见过一次，日常便是伺候惯了贵人，如今都这等时候了，如何还能再有活路？”
“别说了，如今还能活命能有口吃的已然是”
“嘘，小点声，难道你们不知晓如今这外头时不时还有那金人的探子？”
“什么！不是说如今那外城处，对了，柳厨呢，还有陈二狗和小六子，他们怎么”
“该不是这几个人一早便是先逃了？”
“这话如何说的！柳厨是我等不薄，若非是如今这泥灶房处疼出来的这地界，我等如何还能”
原本还在辩驳的人陡然也是被“滂！”一声生生截住了话匣子，瞬间呆愣的众人中已然是有人先反应过来便是一声尖叫，下一刻原本还是安静蜷缩躲着的人眼见着就是要往外冲，可还没等被摁住原本紧闭的门忽而也是开了，映入眼帘的灰头土脸面上还沾了血的柳程度此刻仿若神佛下凡，一众人瞬间是心神定了定，“柳”
“大家伙出来吧，外头，如今是安稳了。”
主动让出一条道的柳程声音在抖，眼见着下一刻就要昏倒在地却也是背身后仿若从天而降的陈二狗一把托住，“外头的尸首，大家伙一起去收拾了，拾掇的值钱物什，大家伙都拿了去一并分了，方才的密道直接通往城外山谷密林，大家伙且一并去了，总是有个照应。”
“二狗，你这话如”
“那金国的探子如今一个接一个敢来内城抢劫，外城那头，注定是守不住了！”
柳程已然站直了身子，下一刻，忽而也是“扑通！”一声跪地让众人瞬间也是慌了神，倒是柳程已跪地重重的叩了个头，再抬首，面上已全是坚决，“终究是我行事有错，对不住大家，如今任店处只消是值当些能拿走的，大家伙都拿了去，莫要便宜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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