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决定一切。
实际上,此时的大明朝每年的赋税是完全能够支撑庞大的军费的,光海事一项,每年都能给朝廷带来上百万两的银税,再加上商贾的兴起,南方手工业的旺盛,虽然还没有超过大明朝的基本盘农赋,但朱翊钧很有信心,在万历二十五年左右,大明朝的税收占比,可能会发生些许的变化。
“起来吧。”
“谢陛下。”三人再次起身。
“高适有诗云……”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朕不能亏待他们,朕理解诸卿之忧,诸君也要理解朕之忧愁。”
“是,陛下。”三人赶忙躬身应道。
三人话音刚落,司礼监执笔太监陈矩疾步而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鎏金门槛,手中明黄封漆的奏报泛着微光。
他径直走到御案前,垂首至御前,压低嗓音:“陛下,福建八百里加急战报。”
朱翊钧原本微蹙的眉峰骤然舒展,龙袍袖口扫过青玉案几,接过奏报时指节轻叩案角,发出清脆声响。
展开的刹那,墨香裹挟着南洋海风扑面而来——战报末尾朱红印泥尚未干透。
原来早在一个月前,明军已踏破爪哇全境,将荷兰殖民者的堡垒化为焦土。
朱翊钧看完之后,忽而抚掌大笑
“好!好!”
龙目扫过跪坐阶下的内阁首辅申时行、方逢时,张学颜等人。
“诸卿传看一遍!”
说着将战报交给了陈矩。
而陈矩赶忙交给了申时行。
申时行展开看了一下,只见战报上字迹凌厉如刀:明军跨海奇袭爪洼,斩敌三千余,生俘荷兰甲士一千二百三十七人,其战船十七艘尽皆缴获……
更令人咋舌的是战利品清单……
太夸张了。
五十六艘大明巨舰,再加上荷兰人的十七艘战船,此次满载四十五万两白银、十万枚威尼斯金币,更有十几箱金叶子,堆叠如浪,还有自南洋诸邦搜刮的珊瑚树、火漆匣,以及荷兰人引以为傲的佛郎机炮。
当然,除了这些,战报上更多的还是解释为何明军在海外会有这场战争。
更多的笔墨都是在写荷兰人的无理,率先开枪,开炮,我军极力克制,忍无可忍之下,被迫还击。
福建水师关于爪洼的战事,申时行是知道的,但了解的并不多。
此时看着这些战利品,一时有些呆滞。
在以往他的认知中,战事一开,大明朝就要金山银山的往外搬,可从来没有想过金山银山的往家里面搬啊。
当然,申时行的认识是在北方进行传统的战争,大明的边军去进攻蒙古,镇压女真人,说白了,在战场上捞不到太大的好处,因为这两个地方并不富裕,所以朝廷要给赏赐。
而这次陈璘在爪洼的战争,随着征战的士兵将领们,在战事的进展中,就已经“收获颇丰”,盆满钵满了。
土着的财富,荷兰人的财富,都要先经过明军搜刮一遍,遇到大头的,才交给朝廷。
去年福建水师的军费并未提升,月港几乎能够承担,每年还有结余,移交朝廷。
申时行盯着战报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喉结不住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四十五万两白银”的墨迹,连方逢时急切的躬身都未察觉。
直到对方第三次压低嗓音:“阁老,可否容下官一观?”
申时行才如梦初醒,将其转交给了方逢时,却仍喃喃自语:“竟有这等……”
方逢时展开战报,张学颜也凑了过来,二人算是一起查看。
倒抽冷气声混着张学颜的低呼在殿内炸开。
威尼斯金币,这些只在邸报上零星见过的名词,此刻化作实打实的战利品清单,刺得人眼眶发烫。
回过神来的申时行,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此时一脸轻松的皇帝。
“陛下,西夷素性贪婪,此番折了总督、失了舰船,恐不会善罢甘休。臣忧其卷土重来啊……”
朱翊钧斜倚龙椅上,听着申时行的话后,多少有些不满意。
这个从仕二十年便登顶的官员,难不成就这么胆小怕事吗。
朱翊钧刚想开口,却又见申时行继续说道:“陛下,臣觉得应该急调山东水师,南下……此时他们并无战事,每日也只都是日常航行巡查。若是西夷来了,两军何为一处,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朱翊钧闻言仰头大笑,他伸手点向申时行,眼中笑意带着几分赞赏:“朕就说!三十岁出头便跟着张居正丈量天下田亩的申阁老,岂会是怯战之辈,那些朝中说你一路顺风顺水便失了锐气的话,在朕看来,当真是荒谬!”
笑声渐止,朱翊钧抚着腰间的螭纹玉佩,神色转为郑重:“山东水师无需南下。福建水师经此一役,士气正盛,足以震慑西洋宵小,京师乃天下根本,山东水师须得严守渤海湾,护我京畿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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