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明朝在西北的势头太猛烈了。
他们不仅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叶儿羌汗国,重新夺回了哈密,并且,接连挫败叶儿羌汗国的反扑。
现在又将一个新的战斗部落迁移到了西域来。
弄不好,都想着将那广袤的雪山都收入版图。
这也让靠近西域诸城的查哈土司有些紧张,如果说,羌人乱了,能够拖延大明西进的步伐,是符合查哈家利益的。
大明朝在藏地设有朵甘都指挥使司和乌思藏都指挥使司来管理当地事务,而后又任命了众多土司。
大小土司十八个。
这些土司包括朵甘万户府、沙儿可甘万户府、朵甘思宣慰司等。
而查哈土司的部落在藏地十八土司中,势力并不算强大,同样他的势力范围也不在川西,而是靠近青海西域一部分藏地。
察哈土司盯着马应龙,目光沉沉,喉结在虬结的胡须下滚动了两下,突然抬手重重拍在案几上:“一千把刀,一千张硬弓,我给不了!”
听着这话。
马应龙脸色有些黯淡。
虽然大明朝的士兵对马应龙等人的村寨发动了突然袭击,让其损失惨重,但马应龙有信心,回到故土之后,还是能拉起一支千人的队伍。
他们缺的不是人。
而是武器。
能够杀死野蛮的女真人,残暴嗜血的明军的武器。
在经过上一次在的波动后,大明朝对于他们的铁器控制的极其严格。
查哈土司看着马应龙表情的变化,忽然轻笑一声:“但是我们藏地有一句话,朋友敲门来帮忙,绝对不能让朋友们空手而归。”
“我能给你三百把快刀——”话头一顿,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角的皱纹里渗出几分狡黠:“一百张硬弓,还有上千支羽箭!”
“若是,你们在西域能够成事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五百把快刀。”
马应龙的心猛地提起来,刚要开口,却见察哈土司突然嗤笑一声,往后一靠,皮袍上的狐毛领随着动作晃了晃:“不过嘛……”
他慢悠悠捻着胡须:“这么多家伙什,怎么从我的寨子里运回你的地盘?”
“可都得你自己兜着。我们土司寨,也不怕汉人们,但却也犯不着为了几车兵器就跟他们撕破脸。”
听着这话,马应龙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这是察哈土司的盘算,既想卖人情,又不愿担风险。
“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前一步,声音压得低沉却带着狠劲。
“土司的意思,我明白。兵器到手,如何运回,绝不让土司寨沾半点麻烦。”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察哈土司,“只是不知土司何时能备好这些东西?马某还筹划人手过来运送。”
“还有几个月就是汉人们的新年了,十月底吧,十月底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打一个翻身仗。”
“多谢尊敬的土司,我们羌人永不会忘记您的大恩,真主也会庇佑您……”
“胡说什么呢,看看我墙上挂的什么,老子是信释迦摩尼……”
“阿弥陀佛……”
……………………
万历十年的八月底的北京城像是被扣进了一口倒扣的滚烫铁锅。
天穹低垂,浓得化不开的铅云沉沉压在紫禁城金灿灿的琉璃瓦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一丝风也没有,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湿漉漉的暑气,顺着宫墙根无声地蔓延,浸透了每一块青砖,也黏腻地贴在人身上,甩不脱,挣不掉……
西六宫深处,一座不甚起眼的宫苑内,所有门窗却都死死紧闭着,隔绝了外面令人窒息的闷热。
可另一种更令人心悸的闷响,却穿透了厚重的门扉与窗棂,在狭小的庭院里反复冲撞——
那是女子濒死般凄厉又压抑的嘶喊,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惨过一声……
廊檐角落的阴影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垂手肃立,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那张向来喜怒难辨的脸庞,此刻在檐下灯笼摇曳的昏黄光晕里,也显出了几分凝重的线条。
他眼观鼻,鼻观心,唯有搭在身前微微蜷起的手指,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点着掌心,泄露了主人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屋内产子的女子,正是张丁征进献的西洋女子。
屋内的嘶吼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随即又猛地跌落,化作一阵阵虚弱、断续的呜咽,这揪心的沉寂并未持续多久,猛地。
“哇——!”一声极其响亮、带着初生蛮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划破暗夜的惊雷,骤然炸响……
那哭声是如此突兀,如此鲜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瞬间盖过了窗外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噼啪砸落的雨点声。
廊下所有低垂的头颅,连同冯保,都猛地抬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射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生死的雕花木门。
门轴发出一声艰涩的呻吟,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
浓重的血腥气和热腾腾的水汽混杂着草药味,猛地涌了出来,扑了人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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