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击着局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宛如无数双急切叩问的手。徐麟站在阴影里,警徽在落地窗外的霓虹中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境。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着七个烟蒂,平时总以“戒了三十年”为傲的老局长,此刻正夹着第八支烟,火苗在颤抖的指缝间明明灭灭。
“坐吧。”局长指了指皮椅,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徐麟注意到他鬓角的白发比上周多了不少,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露出常年被衣领遮住的齿轮状疤痕——那是十年前灵异大案留下的旧伤,此刻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桌面上摊开的警校录取通知书刺痛了徐麟的眼睛。照片上的自己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父亲送的领带夹,背景是1995年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但“现实”中的他本该在那场车祸后陷入昏迷,这张录取通知书,分明是系统植入的虚假记忆碎片。
“1995年7月15日,你在城西高架桥遭遇连环追尾。”局长突然开口,烟灰簌簌落在保密协议上,“肇事车辆的刹车系统被改装成齿轮结构,和今天物流基地实验室里的标本如出一辙。”
徐麟浑身血液凝固。他“前世”的车祸细节,一直是系统设定的背景故事,为何局长会知道?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局长竟准确说出了车祸日期——那是他在穿越后的无数个深夜,对着月光默写过千百遍的“真实记忆”。
“你以为自己是穿越者,是系统外的变量?”局长按下录音笔,二十年前的会议记录从老旧音箱里溢出,“‘完美刑警需要纯粹的正义动机,不如给他植入一段‘前世’遗憾——比如父亲死于交警岗位的车祸,让他带着执念重生。’”
录音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熟悉。徐麟猛地抬头,盯着局长身后的合影——二十年前的庆功宴上,站在局长身边的年轻警员,赫然是实验室里那具编号“46-02”的尸体。
“第46次轮回,你在追捕毒贩时被系统判定‘过度共情受害者’,导致数据崩溃。”局长掐灭烟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十二枚齿轮状徽章,“这是你前十二次轮回的‘警徽’,每次失败后,我们都会重置你的记忆,让你从交警岗位重新开始。”
徐麟的指尖划过徽章边缘,第7枚徽章内侧刻着“2003.04.12”——那是他“前世”父亲的忌日,也是模拟系统第一次植入情感锚点的时间。原来所谓“真实记忆”,不过是系统为防止他觉醒而设的枷锁。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徐麟按住腰间的配枪,金属枪柄传来的温度提醒他,此刻的每一秒呼吸都可能是陷阱。局长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从保险柜里抽出一份尸检报告:“因为第47次轮回的‘徐麟’,早在三年前的化工厂爆炸案中就该 died。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系统漏洞催生的‘异常数据’。”
报告照片上,焦尸颈后有清晰的齿轮印记,编号“47-01”。徐麟想起那次任务中,他本该被气浪掀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直觉”般地找到了通风管道——原来那不是“直觉”,而是另一个“自己”死亡前的记忆闪回。
“国际刑警要的不是活人。”局长掀开窗帘,远处直升机的探照灯正在逼近,“他们想把你拆解成数据,看看‘变量’的思维模式能不能复制。但我……”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保密协议上,晕开暗红的花,“我是第1次轮回的实验体,本该在二十年前就被清除的‘失败品’。”
徐麟这才注意到,局长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那是数据体即将崩溃的前兆。实验室里那些编号尸体的面容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他终于想起,每次局长巡视交警队时,目光总会在他警号上停留三秒——和那些尸体颈后齿轮印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们来了。”局长将手枪推过桌面,保险已经打开,“顶楼有连接现实的端口,你可以选择回去,或者……”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密码锁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十七楼的玻璃幕墙外,悬浮着印有齿轮标志的黑色无人机。
徐麟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实验室沙盘上的城市路网完全重合。局长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露出释然的笑:“第1次轮回时,你父亲把钥匙交给我,说‘如果有一天系统失控,让徐麟看看真实的月亮’。现在我才明白,真实的月亮……从来不在模拟系统里。”
窗外的雨突然变成了数据流,每滴雨珠都映出不同版本的“徐麟”——有的在交警队门口徘徊,有的在解剖室握着手术刀,有的戴着齿轮面具站在犯罪现场。当第一架无人机破窗而入时,徐麟终于看清局长颈后的齿轮印记——编号“000”,与实验室那具最古老的尸体完全一致。
“他们叫我‘观察者’,但我只是个想退休的老警察。”局长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擦着徐麟耳畔嵌入墙皮,“去顶楼,第47次轮回的变量,这次……别再让系统定义你的正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