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整整抖了一分钟，和地震一样持久，猛烈。
一分钟的白静默之后，视线终于恢复，但接踵而来的依然是静默。
地面崩坏，山河破碎，万物凋零。
何处是现实，何处是幻境？
还是说，这番爆炸，已经让心境空间与现实融为一体？
大地被轰出了一条巨大的地堑，长五千多米，深一百多米，壮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边缘，大大小小的小土丘林立，如同一万个无名冢。众多矿石横七竖八地躺着，堆成了乱石阵，或者复活节石像，阴森恐怖。
谷底，乱石嶙峋，并且有地下水流淌。周围积蓄的水坑和湖面全部化作瀑布飞泻而下，浸润本就潮湿的土壤。
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特有的腥味。
破碎日冕碎裂，碎片洒落一地，掷地无声，或许是已经累了吧。
前方，数百米处，别西卜单膝跪地，拄着骑枪，埋着脑袋。
眼睛，耳朵，嘴角，都在流血，指甲缝里同样一片血红。
但这都不是最让他崩溃的。
在他的身前，有一块焦黑的布料，小小的，还没小诙笑大。
他颤巍巍地伸出左手，轻轻碰了它一下，它便碎了，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爸爸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灰飞烟灭。
〔傲慢〕，不再回应此处。
“啊……”他想说什么，但又哑口无言，只是发出了一声无助的怪叫，如同一只刚破壳十二天的小鸟，待在鸟巢里，忽然被风吹走，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又孤独无助。
两滴眼泪默默滴在地上，打成了细小的水珠，其中的一两颗似乎粘到了他的腿上。
他没有罪孽力了，再过一会儿，骑枪就会自行消失，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极限了。
前方传来了细碎的响声。
不需要抬头他就知道，那是破碎日冕重新凝聚了。
它很快便再次变为完整，飞回到了魔王的手中。
“欧咳！”他弯下腰，喷出一口石油，抽搐一阵，左手紧紧捂住被轰出了一个诙笑大小的洞，冒着黑灰的胸口，声音沙哑，“没能一击毙命啊，小子。”
话音刚落，他的头顶，又一颗星星碎裂，但仍旧剩下一颗——先前，他又恢复了一颗。
这一枪，原本是冲着他的眼睛去的，但是光之终焉将它击偏了，让原本致命的攻击变为了碎星。
风暴眼亮暗变化，随后再次变为常亮。
“如果，你再多一丝〔傲慢〕……结局，可就大不相同了。”
别西卜只是喘息着，并压抑住哭声和眼泪，死死握住骑枪。
他想要的并不多。哪怕〔傲慢〕耗尽也没有关系，至少把帽子留着，挂在家家的墙上，每次看见，就仿佛看见爸爸回家。
“倘若你少救一个人……你就能在这一击，杀死我。而你就是，下不去这个手。”
魔王往前踉跄着走了一步，再次向他挺起了骑枪，枪口凝聚黑球，为飓风射线充能。
“但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假如我放弃救多萝西，假如我放弃救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我就能捅穿那只眼睛。
“嗡嗯！”射线迎面而轰来，风浪吹起了他的发丝。
无声，无息，万籁俱寂。
假如……没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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