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海诚对于他的这番回答,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文和老弟,你不必多说,我懂,这种事哪能直接送钱呢,间接送也可以。”
“说吧,咱们工部要走什么章程才能拿到钱?”
不直接送间接送也行?!
程彧见对方大白天刚睡醒,就开始做美梦,只能往简海诚的头上泼了盆冷水。
“简兄,你清醒一点,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忘记皇甫镇挖金子的村民了吗?”
“……”
简海诚顿时收敛了笑容,然后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难道我真会错了陛下的意思?”
“还是陛下真打算让我学习文和老弟的敛财手法,替工部谋一个好前程?”
可是。
臣做不到啊!
简海诚的脸成了苦瓜,满怀希望的整颗心,拔凉拔凉的。
秋风吹过,像是快要碎了似的。
程彧故意晾着简海诚,没有立即作声,说出陛下打算让他来扶个贫的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在简海诚的眼里,像是散财童子似的。
而扶贫的扶,是扶助的扶。
不是追着谁屁股后面喂饭吃,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懈怠的思想。
“简兄,放弃幻想,准备实干吧。”
“实干啊……”
简海诚苦着脸看向拥挤的院子。
他倒是想实干,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整个工部最实干的就是匠作司,剩余的部门,都是为了配合朝廷其他差事存在的。
“令人无奈的是,唯有这个实干的匠作司,是最不受重视的。”
因为他们只会呆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深耕细作,潜心钻研,拿着每个月固定的俸银。
就算累死累活的干下去,也只会在年关,多几两碎银,根本得不到相应的报酬。
更别提理应给予的重视了。
程彧没有搭话,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转动着,为匠作司量身打造一整套“开源”的策划。
直到院子里拼凑曲辕犁发出的“叮叮铛铛”声音,停歇下来。
在遭受了期待又落空的折磨下的简海诚,重新振作起来。
程彧也收回了思绪,笑着开口。
“看来曲辕犁制成了,简兄,你接下来要和他们一起去试用吗?”
“不不,他们会派几个人,和农事司的人一起去皇庄试用,哪里不合适,再当场调整。”
说话间。
四个三十来岁的匠师,充当苦力。
四人合力,一手抬着曲辕犁,一手背着装满刀挫斧锯工具的布包,叮叮铛铛地出了大门。
这才看到外面站着的程彧一行,急忙点头行礼。
“见过尚书大人!见过程御史!”
程彧看到有两个熟面孔,正是上次去他家抡小锤,砸玉块的一位张师傅,笑着点头回礼。
此人手艺高超,是匠作司的顶梁柱。
除了说话比简海诚还直以外,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四人合抬曲辕犁时,他还会因为自己力气大,特意选了最沉的那一头抬着。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命苦。”
张师傅看向神情尴尬的简海诚。
“尚书大人,我们是抬到后门去等着农事司的人来,还是自己雇板车,把这套曲辕犁拖到皇庄去?”
“会有禁卫军带着押运兵器的车辆,护送你们和农事司的官员,一起前去皇庄,这次不用你们太辛苦。”
程彧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这次不太辛苦?说明上次很辛苦。
“简兄,匠作司以往除了要承制各种器具以外,还肩负着押运的事吗?”
“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十次里头有七八次会负责运送。”
这个比例说出来,把程彧吓了一跳。
他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一大早制作完一架曲辕犁,却没打算闲着,又开始拉风箱,准备锻造的匠师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简海诚见状,赶紧继续卖惨。
“文和老弟,不是我这个尚书大人,不替属下们考虑,实在是其他衙司,都是身居要职,一个萝卜一个坑,离了谁好像这差事就办不成似的。”
“只有匠作司的匠师和匠人们,像是打杂工的,哪怕是最高级别的匠师,也只是八品的等级,官位低还没钱开道,出门去和别的衙司打交道,难免要受委屈。”
自从陛下开始铲除贪官,整顿官场以来。
工部由于被牵涉其中的人员较少,尤其是匠师与匠人的待遇,还因此得到了提高。
但陛下顺势精简了各衙司的闲散官吏,提高了官员俸银,这本来是件好事。
但与工部打交道的官员,只能依照前辈留下来的经验,能让工部多做些事,绝对不可能会劳累自身。
简海诚对这种行为不太理解,但不理解,他也只能接受。
“说起来,要是让文和老弟来咱们工部,也要跟着受委屈,算了,当我什么话也没说。”
简海诚暗中抹了把辛酸泪,话锋一转。
“你要让匠师们打造什么东西,直接指挥他们就行,咱们工部别的不擅长,十分擅长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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