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脸色骤然大变,血色消失殆尽,乍一看,宛若病中之人,身体摇摇欲坠,下意识辩驳“不……不可能。”
声音微弱而颤抖,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怎……怎么会!”
接连本能的否认,叶母似是又重新找回了信心。
“怀璋对我总是百依百顺,从未有过任何争执或不愉快。即使在婆母和公爹责备我福薄,认为我断了叶家香火时,也是怀璋站出来保护我……”
乔老太师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一针见血地指出“叶怀璋的仕途离不开乔府的庇护,他用花言巧语哄骗你,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谋划。至于香火……”
“因为不缺,所以不放在心上。”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乔老太师的话语犹如晴空霹雳,给了叶母一个响亮的耳光,使她踉跄后退,不得不依靠墙壁才能稳住身形。
良久,低声呢喃“我不信。”
话音落下,夺门而去。
其实,更像是落荒而逃。
清风拂过,门扉一晃一晃,嘎吱作响。
乔老太师轻轻地叹了口气,若非谢小侯爷的提醒,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表现得温良儒雅、恭俭敦厚的叶怀璋,在近年私下里竟是如此模样。更难以想象的是,叶怀璋早已主动投入二皇子的布局,成为拉拢乔府的棋子。
如果他的女儿能及时幡然醒悟,也不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吩咐下去,派人暗中看顾着些。”
万一能醒悟呢。
万一叶怀璋狗急跳墙呢。
叶母脸色煞白如纸,心慌意乱的冲上马车,迫不及待道“回府。”
“不,去礼静巷。”
假的。
一定是父亲在刻意挑拨离间。
马车徐徐向前,叶母始终拧着帕子,紧抿着嘴唇,像是即将走上刑场的囚徒。
到底是铡刀落下,还是虚惊一场,很快就会有结果。
堪堪入礼静巷,稍作打听,便知宅院所在。
一子两女,长子四岁的线索终归过于明了。
叶母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许是恐惧作祟,久久没有叩门。
今日,怀璋休沐,却不在家中,说是同僚宴请。
她深信不疑,从不曾多嘴一问,甚至还在满心期待的猜测着怀璋会带给她什么惊喜。
这扇门后,会是怀璋吗?
叶母终究没有勇气亲手推开。
就这样,像木桩一样静立原地,默默等待。
从阳光灿烂的白昼,到夕阳西下的黄昏。
院门缓缓从内开启,四目相对,仿佛巨石坠落,令叶母心碎如裂。
叶怀璋!
不只有叶怀璋。
叶怀璋的身侧还有一个绮年玉貌女子。
年龄,大抵双十年华。
恰是最千娇百媚,绰约多姿的年纪。
女子正满眼缱绻温柔,依恋不舍的望着叶怀璋。
两人,手指交缠。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
下一刻,叶怀璋急忙推开身边的女子,神色闪烁,试图掩饰般慌乱地解释:“纾辞,事情并非你所见,听我解释……”
乔纾辞的理智,如同决堤的江河,彻底崩溃。
她的耳边回响着嗡嗡声,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蚊蝇在她周围喧嚣。
她能清晰地看到叶怀璋的嘴唇在动,却无法辨认出任何言语。
她的思绪完全被那手指相扣的一刻所占据。
忍无可忍,怒火上涌,再难克制。
乔纾辞张牙舞爪的上前,修剪整齐保养得宜的指甲划过叶怀璋的面颊,歇斯底里道“叶怀璋,你负了我!”
“你负了我!”
“你怎么敢背着我,偷偷地养起了外室,还生下了那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霎那间,叶怀璋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不加遮掩的声音,吓得枝头树梢的鸟雀扑扇着翅膀掠过,也惊的礼静巷的左邻右舍纷纷探出了脑袋,看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住在礼静巷的多是书生家眷。
平日里,不管心中作何想,面上皆维持着读书人的体面和矜雅。
关起门来,小吵小闹。
打开门,母慈子孝,妻贤夫安。
天大的热闹,错过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巷子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有身影晃动,时不时有窃窃私语声顺着风飘来。
叶怀璋吃痛,眼里的心虚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猛的伸手拽着乔纾辞的袖子,不由分说硬生生拖进了小院。
“你疯够了没有!”
院门阖上,叶怀璋甩开乔纾辞,压低声音,训斥道。
乔纾辞的理智没有丝毫回笼。
舍弃了志向,忘却了自我,近二十载沉浸在叶怀璋的情爱汤泉里。
对于乔纾辞而言,叶怀璋就是她的天。
如今,天塌了。
又是一阵儿拳打脚踢,叶怀璋终是失了耐性,一巴掌扇在了乔纾辞脸上。
小院,顿时安静了。
乔纾辞捂着脸,抬眼望着叶怀璋,眼泪簌簌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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