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
甘露殿。
幽幽转醒的贞隆帝,心虚的不敢直视太后,故作镇定道“母后。”
“儿臣不孝,又劳母后费心了。”
太后凝眉,沉默的望着贞隆帝,耳边却回荡着永昭***近乎哀鸣的质问。
心一沉再沉。
眼神也越发晦涩。
她不懂,贞隆帝图什么?
谢修英年早逝,随着这么多载过去,早已成了具枯骨。
谢氏一门历代所掌兵权,亦尽数奉上。
孤儿寡母,清苦寂寥。
所谓的一品军侯,有名无实。
可偏偏,贞隆帝还是不肯放过谢修和永昭的独子。
她分不清,这是真的忌惮至此,还是做贼心虚?
诡异的沉默在蔓延。
贞隆帝的心里就像是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忍不住思忖,太后到底是何意?
难道……
贞隆帝脑海中不由得冒出最坏的打算。
就在贞隆帝打算旁敲侧击试探一番时,太后敛起眼眸里的晦涩,神色如常道“是不孝!”
“大不孝。”
贞隆帝的心高高悬起,锦被下的手本能的攥紧。
心念疯狂转动,思考着应对之策。
“你如此不保重龙体,时常呕血昏厥,是想让哀家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吗?”
“批复奏疏再重要,也重不过你的安危。”
“龙体康健,才是大幸。”
“以哀家的身体,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你的确是大不孝。”
贞隆帝:???
贞隆帝怔愣之余,又有些愕然。
自己吓自己?
母后口中的大不孝,竟是指他不保重龙体!
贞隆帝稍稍松了口气,表情自然了些“母后,儿臣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算不得大问题,是皇后不经事,小题大做,惊扰母后清修祈福。”
“不过,儿臣日后定当多加注意,修身养性。”
钟离皇后:她不经事,小题大做?
那副吐血吐的快要驾崩的模样,太医院的太医们愁的额间的褶子都不知道深了多少。
呵!
要不,贞隆帝还是直截了当死了算了。
与二皇子相比,她的儿子承赟胜算大得多。
钟离皇后垂首,咬咬牙,声音里堆砌出自责“母后,是儿臣之过。”
“儿臣愿领罚。”
太后轻拍了拍钟离皇后的手背,缓了缓语气“哀家清楚,你也是一片好心。”
旋即,又看向贞隆帝“皇儿,休得胡言。”
“哀家在万佛寺清修祈福这段时日,宫里发生了太多事。”
“先是清玉自戕,险些丧命。后是小六受伤,高烧痴傻。”
“而今,永昭又遭刺杀……”
“流年不利啊。”
“一桩桩一件件,令哀家心忧不已,寝食难安。”
“哪怕跪在佛像前诵经,亦难解哀家的忧虑。”
“所以,哀家决定不再离宫。”
“守的近些,也安心。”
贞隆帝在听到那句永昭又遭刺杀时,眉心猛的一跳“行刺皇姐之人,委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母后放心,朕定会给皇姐一个交代。”
太后淡声道“是得给永昭个交代。”
似是说者无心。
又似是意味深长。
“皇帝,你和永昭一母同胞,是这世上顶顶亲近之人,你万不能委屈了永昭。”
贞隆帝颔首应下“自然,自然。”
“敢问母后,不知皇姐为何没有同母后一道入宫?”
太后微敛眉目,没有着急作答,而是看向钟离皇后“皇后,你是后宫之主,需得多费些心神,莫要再出乱子。”
“哀家从万佛寺带回了些摆件,你心思细腻又独特巧妙,劳你辛苦一二,替哀家好好布置下慈宁宫的佛堂。”
钟离皇后:这是要支走她。
她懂。
她懂。
“母后放心,儿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母后信任。”
钟离皇后福身行了一礼,毫不留恋的离开。
真当她欢天喜地巴不得给老树皮似的贞隆帝侍疾啊。
她和贞隆帝之间,从头至尾,压根儿不存在什么深情厚意,仅剩的唯有帝后之间冠冕堂皇的体面。
恰好,她要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的体面。
什么宫里的妃嫔,受不受宠,她根本不在意。
本来……
她要嫁的也不是贞隆帝。
待钟离皇后离开后,太后面露惆怅之色,幽幽叹气“她不是不来,更不是不担心你。”
“而是,她现在的样子不适合抛头露面。”
贞隆帝闻言,默默竖起耳朵。
太后见状,心下顿疼,半真半假道“这事还是得从那刺客谈起。”
“说来也巧,行刺永昭的刺客,长了张肖似谢修的脸。”
“永昭再谨慎,也不免晃神乱心,以至于让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生死关头,永昭亲手执剑杀了刺客。”
“她和谢修情深意重,多年来未曾有半分减弱,她又想起了那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
“更莫说,她全心全意宠爱了十五载的乐安竟也是居心叵测的坏种,一片真心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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