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旷野枯黄的荒草在狂风更加低垂,似乎预示着寒冬的逼近,去乌骨山的路是如此漫长,斥木黎神情沮丧地从马背上缓缓而下,一屁股坐到了身旁的石块上,有些懊恼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野孩子,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拨弄着脚下那杂乱的荒草。
野孩子站在一旁紧了紧腰里的皮绳,用手背蹭了蹭鼻涕,双手叉腰望向远处那高耸入云、如同条沉睡巨蟒般静静横卧在天地之间的乌骨山,而那山顶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赤红光芒,让人顿生敬畏之情。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大片大片的雪花毫无征兆地从灰暗的云层中飘落而下,雪花如同一个个小精灵,在空中肆意地飞舞着,发出“簌簌”的声响,斥木黎下意识地伸开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那雪花在他温暖的掌心瞬间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掌心这稍纵即逝的东西,斥木黎心中涌起股莫名的伤感与忧虑,不禁弯腰捡起块石子,用拇指轻轻一弹,让石子带着一道弧线飞向远处。
“Ada,你怎么了?”野孩子察觉到斥木黎的异样,转身看着他,眼中充满惊讶。
“没事,大雪来了,咱们这次可能有去无回。”斥木黎边说边脱下靴子,将靴子口朝下,用力磕了磕里面的沙子。
野孩子呆愣片刻后试探道:“为什么要听那个黑瘦笃玛的话,咱们可以不去乌骨山。”
“那是老笃玛!”斥木黎认真地道,“而且乌坎那斯人从来不会接纳高地人入族,这已经是他格外开恩了,咱们只能照做,否则后患无穷。”
野孩子眼中闪过丝狡黠,故意恐吓道:“弗崔他们肯定会把你打死,他比棕熊还凶猛!”
斥木黎抬头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心中愈加忧虑般叹口气道:“我本不愿意主动和他见面冲突,但这次只有这样,或许才能将你留在雪雨湾,毕竟我走这一遭,笃玛要再横加阻拦,就会损害他的威严,对他来说不划算。”
野孩子看着斥木黎那忧郁踌躇的脸,突然暖笑起来道:“你也会怕?不过应该没事,想害我的是老鲶鱼他们,弗崔不会,我保证,只要咱们到了弗崔的营地,没人会伤害你,主要也没人伤得了你,而且弗崔答应过我,我只要是个男子汉,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儿。”
斥木黎听了野孩子的话,苦笑一声,穿好靴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道:“世事无常,话语无信,反正我不太喜欢你乌骨山的家,不过就像乌坎那斯人那句话‘给不给是他们的事,拿不拿是我的事’!”说完翻身上马,带着野孩子向前缓缓而去。
随着乌骨山越来越近,周围的树丛变得逐渐变得茂密,等终于来到山脚下,斥木黎抱着野孩子轻轻跃下马背,用手温柔地拍拍战马“烈云”的屁股道:“你先回去!”
“烈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嘶鸣几声,声音在空旷的雪野中回荡,随后转身在雪地里奔腾而去。
斥木黎转身看看眼前山体险峻、山林密集的乌骨山,略显紧张地伸手摸了摸后背的牛角弓和腰里的弯刀。
野孩子却丝毫不在意,咧嘴露出满嘴洁白的牙齿,脱下脚上的小皮靴,用力扔向远处,在大雪中欢快地蹦跶着向山上跑去,超过斥木黎在前方带路,不时回身招手,陡峭的山坡,湿滑的雪地,雪越下越大,开始没过小腿,这让斥木黎满头大汗,却也无计可施地只能跟着野孩子不停在雪地中往上攀爬,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野孩子突然停住脚步,警惕地左右张望身边的树林,鼻子不停地抽动着,像是在嗅着什么,片刻后,惊喜地喊道:“果然。”说完便向前猛跑,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去几步,就被树丛中突然伸出的手臂打翻在地,紧接着,几名身材高大的高地‘碎骨者’武士赫然现身,只见他们身上穿着厚重的兽皮铠甲,颈上戴着铁箍,脸上的灼烧伤疤让表情看起来愈加狰狞。
斥木黎见状,忙张弓拉满弓弦,而站起身的野孩子仔细打量着这几名“碎骨者”,用高地语大声喊道:“看看我是谁。”
几名‘碎骨者’收起战斧,仔细打量着头发利落、身穿羊皮袄的野孩子,而周围树丛中又陆续走出十几名高大强壮的‘碎骨者’哨兵,他们也围着野孩子仔细辨认,忙弯腰道:“wumuweida,wumuwieda.”随即开始在前方带路,踏着深雪向山上而去。
野孩子忙回头向斥木黎道:“他们是我父亲弗崔的手下,老鲶鱼的‘碎骨者’赤裸脖颈,我就说闻到了他们的味道。”
斥木黎松了口气,缓缓收起牛角弓嘟囔道:“‘碎骨者’都一样,残酷无情。”
继续在前面带路的野孩子摇摇头,认真道:“不一样,戴铁箍的是自己人。”
斥木黎听了,瞬间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干笑一声嘲讽道:“是啊,你的家人,就像你那喜欢吃人的骷髅王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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