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铎平静道:“姑娘身后还有何遗憾,在下若力所能及,定当襄助。若你要索命,也请便吧。只是我虽满身罪孽,但我家小,还有海兰察是无辜的,还请姑娘放过他们。”
香云却说:“造孽的人多了,何况您也帮过我们许多,该死的另有其人。此次入梦,是因今日之事。”
她接着问道:“您觉得,您今日所见索绰伦阿箬的遭遇,当真吗?”
桂铎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道:“有一些事情很可能会成真,有一些则一定是假。”
他忍着愤怒和心痛回忆了今日在那怪物影响下的所见所闻,道:“阿箬久在乌拉那拉氏,那毒妇又不曾好生教导,令阿箬性情火爆、言行乖张,以致招祸,是有可能的;
我任县令后一直为高大人属下,阿箬顾及着我的安危听命于贵妃娘娘,也是有可能的;那个毒妇久受乌拉那拉氏熏陶,尊自己若菩萨,观他人如粪土,心怀怨愤,一朝由失势到再次得势,她做得出凌虐我儿的事情!
但是,有一条,阿箬若真的每晚侍寝都……那她不可能有孕,也就不会滑胎了,所以这必然是假的。还有她被指谋害皇嗣,而观贵妃反应,此事又与她脱不了关系,可此时两位公主平安降生,自然这事也是假的。贵妃会不会借阿箬之手谋害皇嗣,我说不准,但以贵妃位份家世,应无必要。且高家如今将会有个大麻烦,贵妃就算还有此心,也无暇做此谋算。”
香云道:“您说得对。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只是在倒错的因果下,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只是某些因有所变动,所以让果有了相应的变化。”
桂铎还想再问,香云已经起身,推了他一把。
他融入地面,耳边响起香云的话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因变了,果就算表面一样,可是其中也会产生很多不同。”
最后还有一句戏谑:“哦还有,阿箬在延禧宫的时候,是真的很凶。”
桂铎醒来,见索绰伦夫人坐在床边。
德其布见他醒来,不好意思地挠头:“那什么,我没骗过去,夫人非要来善堂看看……”
桂铎只得先安慰夫人道:“我也没什么大事,旧病复发而已,这已经晚上了,你先回家歇息。”
索绰伦夫人此时也放心了,又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放下更换的衣物便要离开。
德其布道得了傅恒的吩咐要送索绰伦夫人回家,两人离开后,傅恒敲响了房门。
傅恒进门见桂铎要起身行礼,急忙道声免礼,先说裘曰修的眼伤调养后可以痊愈,日后也不会影响视觉,让桂铎放心。
接着沉默半晌,问起邪祟影响之事。
桂铎实在不愿意把自己所见女儿的遭遇,尤其是每晚侍寝都跪一夜这种事情说给傅恒听,于是道:“总是心怀鬼蜮之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制造幻境,也都是些虚妄不真之事。”
傅恒暗想真要是虚妄之事你会被气得吐血?
想了想还是要先说点什么,便开口道:“虽说是幻境,而且也确实有些事情对不上,可我总觉得是七分真三分假,尤其是事涉宫闱秘事,还有皇嗣和抚蒙的大事,我虽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这种事情也不能知道,因此总有个疑影。”
桂铎知道傅恒在递消息,暗想皇嗣倒是和自己所见搭得上边,抚蒙的事情……皇后娘娘有一女儿和敬公主,看来这就是那个怪物专门给傅恒看的了。
皇后娘娘……阿箬入后宫的事情,他也曾借着捎东西给女儿时打探了,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绕过乌拉那拉氏让自己女儿提前入宫成了嫔妃,所以后面的事情发生了改变?
桂铎还在思考,傅恒突然转移话题,问道:“今日之事,您以为,是高家所为吗?”
桂铎立刻道:“不是。”
傅恒心里一紧,问道:“您如此铁口直断,就这么确定?”
桂铎道:“如果那几人到了衙门,见了刑具,才说自己是高家指使,下官还会犹疑几分。可他们在善堂当着您、阿大人、裘大人、长春宫大宫女,还有那么多灾民的面嚷出来,这脏水就泼得太明显了。”
傅恒轻叹一声:“不管是或不是,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桂铎闭了闭眼:“是啊。”
傅恒站起,拱手道:“请您好好歇息。我会安排内子再进宫一趟,过几日犬子在京补办满月宴,还请您拨冗前来。”
几日后,皇帝好不容易搪塞走求情的高曦月,看着面前的一堆折子,烦躁地一推折子瘫在椅子上。
柔淑长公主的善堂遭人作乱,虽然人是抓住了,但还是有疯癫灾民突然发病,致使当时在善堂中的编修裘曰修右眼受伤、前奉天府尹桂铎旧病复发,而柔淑长公主受了惊吓后也勾起从前的疯病来,如今整日不言不语,可一旦入睡,便是一会儿叫着皇嫂,一会儿喊着长姐,然后立刻惊醒过来。
而大学士阿克敦之子阿桂身为兵部主事,当日也在善堂周围维持秩序,这些人正是被他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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