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心头却又浮现出那孤身一人的女子空落落的背影。世间的繁华,仿佛世间花团锦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如懿,才是那个在纷繁名利中保持清醒,坚持真心的人。
皇帝挥退了凌云彻,让嬿婉接着磨墨。
画完一幅画,他见嬿婉很是喜欢这凌霄花,便让进忠将花拿去如意馆装裱起来,要赏给嬿婉。
嬿婉谢恩,又柔声道:“臣妾与御膳房新来的厨子讨了方子,试着做了粤地的鸽吞燕,是将乳鸽拆骨,在其腹中放入三两燕窝,从昨晚就用火腿吊的汤炖上了,皇上今儿来承乾宫尝个鲜吗?”
皇帝正想答应,进保忽然进来道:“皇上,翠云馆的海兰来了,说娴妃娘娘为皇上制了点心,您看……”
皇帝心中呻吟一声,压下不耐的表情道:“让她进来!”
海兰拿着食盒缓缓走进,她挨了板子不久,方能爬起来,走路仍有些不灵便。
她行了一礼,从食盒中拿出几样糕点:“主儿特意为皇上制了藕粉桂糖糕和山药糕,请皇上一尝。”
皇帝瞥了她一眼,她心下有些不安。
其实如懿被禁足后便一直在翠云馆中绣着经幡,从来没有主动向皇帝服软的意思。只是她被禁足又被罚俸,都不用内务府苛待,日子便眼见得难过起来。
海兰相信皇帝并没有忘记如懿,但她得想办法让皇帝去看一看如懿,所以自作主张地做了当年如懿与自己交换身份偷偷去见皇帝时,所做的糕点,只盼能唤起皇帝的柔情。
养心殿中气氛突然凝滞起来。
半晌,皇帝在桌下拉住嬿婉的手,开口道:“好吧,朕今晚去翠云馆看看娴妃。嬿婉啊,那道鸽吞燕,你让人呈给皇后吧,今晚你让承乾宫的小厨房再另做几样菜带上,随朕去翠云馆,也让娴妃瞧瞧你的手艺。”
他特意捏了一下嬿婉的手,只是心下忐忑,嬿婉并不像阿箬一般知晓一些事情,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嬿婉觉得皇帝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是他嘴上说着要去看娴妃,却似乎暗暗在给自己使眼色,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但不明就里,只得先行礼道:“是。那臣妾先告退了。”
她思索着出了养心殿,见凌云彻如木头一般杵在门外。
她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由春蝉扶着自顾自走了。
养心殿中,皇帝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他烦恼地坐下。
进忠适时进献上一盅清热下火的麦冬茶。
皇帝忽然问道:“进忠啊,你说,这凌侍卫送魏贵人那枚戒指,是什么意思?”
进忠道:“奴才无知,只是魏贵人收的戒指,或是孝敬,或是您的赏赐,也不只这一枚啊。凌大人那枚怎么也比不上您的赏赐。”
他往香炉中放入香料,又道:“奴才是奴才堆里滚出来的,小时候,为着日子好过,什么同乡、一同伺候的交情都是攀过的,也给姑姑嬷嬷们偷偷塞过东西。只是奴才虽是没根的东西,到底也不是女子,又总在宫里,这外间时兴的胭脂水粉,布匹样式颜色,奴才怎么能知道?所以送礼时多是送些钗环,戒指,手镯之类,毕竟这些首饰看着也是亮闪闪的,戴在身上有面子,就是样式不好看戴不出去,这也是真金白银,好歹还能换银子呢。”
皇帝道:“说的也是。”他心下很是得意:无论凌云彻与魏嬿婉从前是同乡,还是凌云彻看嬿婉进了钟粹宫去攀交情,又或是真有什么男女相悦之意,自己能给嬿婉的,比凌云彻能给她的多多了。嬿婉自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凌云彻,若不是还有份同乡之情,只怕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他。自己可是赢得彻底。
嬿婉回到承乾宫,春蝉恨恨道:“这凌侍卫也太不知死活了!他自己愿意留着那劳什子便自己留着,在皇上面前拿出来是要皇上疑心吗?还有娴妃,都被禁足了,还要巴巴地让人来,如今咱们还得给她制菜!”
嬿婉道:“今日的确是险了些,还好,头前出了内务府小太监孝敬戒指的事情,此时提起往事,皇上也不太会把戒指这事往男女之情想,且咱们早就买通了进忠公公,为咱们转圜。”
春蝉道:“主儿,这么说来,皇后娘娘之前罚了您,反而是帮了您啊!”
嬿婉思索了一番道:“其实,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春蝉,你觉不觉得,长春宫那边,在许多事情上,好像有些太恰巧了。而且,璎珞姑娘本是长于刺绣的人,从前长春宫,属她绣的帕子最好看,这绸缎皱缩掉色,难道她真的会不知道是何原因所致吗?”
春蝉不太明白。
嬿婉又思索一阵,道:“春蝉,去准备食盒,我亲自去把那道鸽吞燕进献到长春宫。澜翠,你去挑些好东西献给慎妃娘娘,问问娴妃娘娘的喜好,王蟾,你包五十两银子偷偷地去给娴妃身边的双喜公公,也打探一下娴妃娘娘的喜好,尤其是她不爱吃什么。”
当晚,皇帝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让人带上许多菜,这才来到翠云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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