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地应了,心下却是委屈。弘历虽说宠爱她,但今天去这个格格处,明天去那个格格处,她还得为爬床的奴才秧子求个名分,虽说自那日后弘历也没怎么宠幸过海兰,府里到底是多了这么个人。
若是海兰也像从前的诸瑛格格一般,不但没成为固宠的助力,还要争宠掐尖,那她的同情心岂不是白费了。
海兰惊醒,她慢慢地回想起此前发生的一切,原来自己方才是受不住荆条抽脚心的疼痛晕了过去。
寒风刮过,她打了个寒噤,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高曦月和她的贴身宫女茉心,心下一阵悲愤:她们污蔑她偷了红罗炭,还不由分说扒了她的鞋袜用带刺荆条抽打,她拼命想缩起双足不露人前,茉心却掀起她的裙子威胁要让她在奴才面前露小腿。
奴才们的眼睛都盯着她,看着她被冤枉偷盗,赤足受刑。
她万念俱灰时,却见到如懿姐姐前来,保护她,为了她据理力争。
她心头的那口气一松,晕倒在如懿姐姐怀里。
再次醒来,眼前却是阴暗的牢房,她身上盖着味道难闻满是油垢却厚实温暖的被子,头上敷着一块冷水浸过的粗布巾,双足传来一阵钝痛。
她猛地爬起来,张了张嘴,发出喑哑的呜呜声,将狱卒和精奇嬷嬷引来。
她打着手势,精奇嬷嬷表示看不懂,扔过来纸笔。
她手指筋脉已断,握笔不易,又兼天寒,手指冻得发抖,好不容易才写下歪歪扭扭的一段话。
精奇嬷嬷看了两眼,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你这罪奴莫不是烧糊涂了,什么慧贤皇贵妃栽赃你,茉心,双喜对你上刑,慧贤皇贵妃都薨了多久了,茉心也染了痘疫病死了,双喜多少年不在咸福宫伺候,栽赃也不带这么栽赃的!还是快把你造谣陷害炩贵妃娘娘,还有当年在潜邸用香药争宠的事情写一写吧,免得病好了受皮肉之苦!”
海兰因发烧而迟钝的大脑一片混乱,用香药争宠?当年皇上醉后乱性强要了她,这件事一直是她最恐惧也最不愿提及之事,怎么会变成她用香药争宠?
她混混沌沌,纷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如懿的话语:“依兰花等制成香,与沉水香同燃,有使人情动之效。”接着,一段十几年前的回忆慢慢浮现:她自小父母双亡,寄养在伯父家中,从小受尽冷眼,但她入王府后的一日,堂兄却特意来探望她,一改平日里的嫌恶和凶狠,笑呵呵地递给她一个香囊。
“妹妹,这里头可是好东西,你挑一点用水化了,抹在身上,或是在绣房里用那薰衣裳的炉子烧些,顺带熏熏自己的衣裳,香味经久不散。你看你模样也生的好,再这样锦上添花,不愁没你的造化。”
她诚惶诚恐地收下了这份难得的关心。
就在那一夜,宝亲王弘历带着满身酒气闯进了绣房。
精奇嬷嬷看海兰忽然神情一凝,接着崩溃地大哭起来,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
这一份供词送到御前,皇帝看看不安的进保和毓瑚,还有面无表情的如懿,叹口气道:“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让皇后知道了。”
毓瑚低声道:“皇上放心,慎刑司的嬷嬷知道厉害,这件事绝不会传出去的。”
进保道:“另外,慎刑司的人说,海兰还写了,希望见娴答应一面。”
容佩厉声道:“怎么见?难道让娴答应玉步踏入慎刑司吗?”
进保这几年查几桩案子得力,地位水涨船高,哪受过这种气,若不是在皇上面前,他真想立刻要回敬一句“娴答应莫不是比皇后娘娘还金贵吧?”
但他还是忍了,对皇帝道:“此事但凭皇上圣裁。”
皇帝让两人下去,面对如懿,适时地演出了一些羞窘和难堪:“如懿啊,朕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这样的事情,传到皇后那儿,朕只会觉得颜面尽失。只有你能真正体谅朕。”
如懿看看供词,淡淡道:“臣妾总觉得,这事不是她堂哥一人所为,海兰绝对不是无辜的。”(台词引用自原剧,部分有改编)
皇帝道:“海兰的堂哥早就死了,如今又能问出什么呢。若是用刑,这供词也是屈打成招,而且闹得太大,说不得就要闹得合宫皆知了。如懿啊,海兰是你抬举的人,若是让人知道她当年的事是她暗地耍手段,朕还如何保全你的名声?朕宁可自己背上这个酒后乱性的虚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罢将那份供词丢尽火盆,烧了干净,又让进保进来,传旨道:“海兰构陷炩贵妃,前因后果朕已经明了,既然没有酿成恶果,如今年关将至,宫里又闹痘疫,就不要重罚了,放她出来,仍是伺候如懿,罚俸一年,制画经幡百条,送到宫中各处佛堂供奉吧。”
出了养心殿,容佩扶着如懿走着,听她道:“海兰也真是心狠,她真舍得她哥哥的身后名声和家人?”
容佩肃然道:“主儿,虽说海兰从前是您的贴身婢女,可是奴婢觉得,这样的人,咱们断断不能心软半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