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番若是作战不利,岂不是更要助长莎罗奔野心,危害西南边境?边疆的安定,岂能成为打击异己的代价?
傅恒还想再劝,皇帝却已经有些不耐,说自己累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让他别再多言。
然后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朕听说,一等承恩公要告个长假?”
傅恒道:“奴才的四哥添了咳血的症候,这病磨人些,得在家养着。”
皇帝便说:“那就让太医去看看。”
傅恒叩拜道:“奴才谢皇上圣恩。”
到了养心殿门外,傅恒正好见着皇后带着璎珞和另一名宫女过来。
两人虽是亲姐弟,但这样场合,也得避嫌,傅恒见个礼,便闪到一边。
容音此次前来,是要与皇帝商量八阿哥的事情。
鄂贵人得知八阿哥腿上落了残疾,心疼得哭了一日,想了又想,征求了陈婉茵的意见,才在皇后去探病时求问,能不能让陈婉茵抚养八阿哥。
皇帝只道:“她倒是聪明。”
永璇本就带着北族血脉,注定与储位无缘,如今因病致残,今后更不会得重视,还不如早早找个靠得住的养母。陈婉茵有资历,是一宫主位,还是朝廷重臣的堂侄女,平素也规矩,在这后宫地位稳固。她又是汉女,无甚宠爱,不过是个不高不低的嫔,不会拔尖出挑,惹人嫉恨。
而且,陈婉茵已经三十多岁还没怀过身孕,日后只怕是再无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才养了永璜一年多,那时永璜又大了,虽有母子情分,到底浅些,这回能有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以她温柔婉约的性子,定然会对永璇疼爱万分。鄂贵人就在翊坤宫,也能常常见着永璇,不至于母子分离。
皇帝想,这也算是为子计深远了。对他而言,这个孩子本来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他这一病,倒觉得和永璇的距离拉近了,心下也多了一丝怜爱。
既然鄂贵人只是要一个孩子的安稳人生,不像金氏另有图谋,那他也不是不能满足这个简单的愿望。
他允了此事,皇后松口气,又说另有件事,先请皇帝屏退众人,才开口:“虽说不是大事,但事关后宫清誉,还须请皇上示下。”
说着给璎珞递个眼色,璎珞道:“娴答应禁足后,看守的侍卫说,小凌子求过他们,说能不能每日放他出去,为娴答应折些梅花清供,侍卫自然不允,只让人每日送花来罢了。这太监替主子跑腿折花本没什么,但送饭的宫人有一回听见,容佩对娴答应说,‘便是一同禁足,凌云彻也不曾踏进内殿半步,这样守着距离,实在是护着娘娘了。’娴答应说‘他的心思我明白’,然后让容佩拿杭白菊,加上白芷、苦荞、辛夷做个枕头,给小凌子送去。”
容音接过话头道:“当日下午,容佩就让看守那些杭白菊、白芷、苦荞、辛夷。送饭的人一拨有四个,但就算她们都这么说,也没有实证,臣妾只能让内务府先拖着,来讨皇上的示下。”
皇帝深呼吸几下,躺了下来,沉默半晌,才道:“朕只是将如懿禁足,又不曾短了东西,既然她要这些,那就给她。”
事后若果然在小凌子那儿搜出这么个枕头,他倒要看看如懿如何分说。
容音道声是,便让璎珞去安排。皇帝又道:“琅嬅,你近前来。”
容音忍了忍,向前两步,坐到床边。
皇帝将结满痘痂的手放在她手背上,缓缓道:“等朕好了,朕打算带你去东巡。朕记得你喜欢那些蓬莱仙境的神话传说。”
头并没有更疼。
他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来那日海兰反扑后,如懿的咒魇果然减弱不少。
容音不欲多言,只道:“请皇上好好休养。”
容音离去,皇帝舒口气,懒懒问进保道:“海兰那个贱婢还没死吗?”
进保道:“是。皇后娘娘着人去医治,太医说,海兰一口气不尽,还吊着呢。”
皇帝从喉咙里呼出沙哑的笑声:“很好。朕就是要看着她被曾经最用心的人背叛,饮恨余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有五阿哥……元宵佳节,到底是团团圆圆的好日子,让五阿哥进宫来。如懿的禁足也暂时解除吧。”
多年来在条条规则的束缚下生存,如履薄冰之余,他也渐渐养出了一种直觉,就如此刻他确信,如懿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如懿对他的控制力度已经削弱,说明他的做法整体是对的。
如今他不怕如懿有动作,就怕如懿没动作。
永琪在元宵前一日下午才从圆明园回到宫中,住进撷芳殿。
此时年幼的皇子、公主还在他们额娘宫里,永璜也搬回去了,只有永琏还在此暂住,且他整日在外忙着各项事务,很少待在撷芳殿。
永琪被传到长春宫与皇额娘一同用了晚膳,还用了些皇额娘特意让人备下的点心。
外间璎珞正嘱咐梅佳嬷嬷和永琪身边的宫人,永琪的额娘病了,这消息要缓着些告诉他,还有,这两日一定要小心娴答应,如果看到她来寻永琪,立刻带永琪到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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