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转过头去看,李三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周福海。
“根据财政部的统计数据,自从还都金陵以后,咱们汪政府的百姓安居乐业,各项经济指标都有良好的发展。
这说明整个市场的秩序井然,商品和各类物资流通良好,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贸然成立管制物资调节委员会的话,有可能给市场带来不确定的潜在风险,目前看来并没有必要。
因此,我建议这个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或许我们可以调研一下,然后再看看要不要成立这样一个专职委员会。”
周福海这段话说的很高明,他并不是直接反对日本人的意见,而是从自己主管的经济领域,拿出了所谓的经济发展数据,并以此为依据来攻击和反对李大少提出来的议案。
汪政府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日本人扩大对自己的监管力度,因此,周福海此话一出,与会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致,议论纷纷。
虽然他们并没有像周福海一样直接跳出来反对李三水的建议,但是这种势头如果得不到遏制和扭转,李三水,或者说兴亚院的这份议案多半就要落个胎死腹中的下场了。
李三水倒是并不着急,他知道,既然板桓征四郎参谋长都亲自跑到金陵来了,那么汪政府这帮人想要阻止这个议案的通过,多半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果然,陈蚣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与周副院长的看法刚好相反,我认为这个管制物资调节委员会不但有必要成立,而且需要马上成立,尽快成立。”
陈蚣簿一上来就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让不少本来还处于观望态势的陈系官员心神一凛,面色肃然。
不等周福海等人搭话,陈蚣簿继续说道:“从李副部长遭遇刺杀之事就能发现,我们的财政系统也是有着一些隐患的。
军统特工能够潜伏在中央储备银行,那么会不会在财政部,甚至在咱们汪政府的各个部门都可能有军统特工的潜伏?
如果有的话,那我们现在拿到的经济数据是不是可信?会不会是重庆方面搞出来误导我们的假数据?
诸位,值得深思啊。”
陈蚣簿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板桓征四郎,只见参谋长大人不断点头,显然对他的发言十分满意。
周福海此时顾不上什么礼仪,插话道:“陈院长,你这话就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
且不说刺客是不是军统特工现在还没有完全定论,就算他是军统特工,仅凭这么一两个人也是无法左右篡改我们的经济发展数据的。”
与周福海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不同,陈蚣簿显得胸有成竹。
他笑着对周福海说道:“周副院长,且让我将话说完可好?”
周福海顿觉自己刚刚有些急于反驳,失了风度不说,还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哼…。”周福海狠狠的冷哼一声,不再插话。
陈蚣簿继续面带笑容的说道:“各位,如果单单说起经济的事情,那么周副院长或许真的更有发言权,毕竟他是咱们汪政府经济的主管领导。
可是,大家想必都认可法治的重要性,依法治政可是咱们汪政府的根本啊。”
众人虽然不明白陈蚣簿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了法治上面,不过他是立法院院长,想要谈谈老本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这种虎皮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扯的,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当然都不可能反对。
陈蚣簿不容众人多想,突然厉声道:“可惜的是,咱们汪政府的某些人,公然违背法律条文,明目张胆的违反汪政府与大日本皇军的约定。
纵容家人甚至自己直接参与管制物资的走私活动,涉及到的金额十分巨大,触目惊心啊。”
听到这里,李大少当然明白过来,会议前,板桓征四郎参谋长所说的,会和自己打配合的人就是这位立法院院长了。
李三水接过话头,一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边郎声说道:“我刚刚接到上海特高课山下川次课长的通报。
上海特高课昨天刚刚破获一起走私大案,涉案者是利通洋行的周掌柜。
他涉嫌向重庆方面大量走私棉花与粮食,还有药品、工业设备等管制物资,涉案金额过百万。
此案正在深入调查之中,初步推断是有汪政府的高级官员牵扯其中的。
正如陈院长所言,汪政府的法治工作急需加强,由此看来,成立物调会是相当有必要的,毕竟特高课这次是误打误撞破了这个走私大案,他们的职责可不是抓走私犯。”
李三水话音一落,在座众人尽皆默然,都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与这个利通洋行有没有什么牵扯。
周福海此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右手紧紧的攥着钢笔,抿着嘴唇,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刚刚听到利通洋行这个名字,他就知道坏事了。
这家公司就是他的一个本家侄子搞的,每个月都会给他不少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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