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尔阳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用眼睛四下寻找。一道黑影往暗处跑,随尔阳纠结了一会儿,认命地鼓起勇气,一支箭地追上去。
苍茫的夜色里,路上几盏孤灯,路也越发幽黑静深,随尔阳胆寒了一下,脚步一顿。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黑暗的巨形葫芦雕塑里传来:“怕我跑了?”屠潇朝她走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站定,双手插在裤兜里,直视着她。
迎着火光,清楚看见他眼眸里有沉冽的光泽,用肆无忌惮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逼人。随尔阳微微一顿,站在原地跟他遥遥四目相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屠潇脸上竟浮现浅浅的笑意,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随尔阳的脑子里突然有点空,心里更加害怕。
程韶梵觉得屠潇应该有同伙,技术组调查屠潇今晚的电话,发现在随尔阳给他打电话前,还有一个用系统操作的电话打进他的电话。于是,程韶梵决定用屠潇作诱饵,引那个声音的主人出来。
因此,霍迅饶从深城赶往圣南药谷的高速公路上拦截的屠潇,带着屠潇一起与程韶梵汇合。霍迅饶说屠潇的车开得像赛车似的,像在赶时间。
可霍迅饶已经把屠潇交给其他警员看守,才来乡浮庄。
这是?
随尔阳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那些自己从未深想的细末枝节,串联在一起。她隐隐都有点激动了,忍不住问:“哥,毒杀郭兵的注射液和KMR-18是不是你研发的?”
屠潇读懂了她眼里的疑问,短暂停顿了几秒,问:“怎么了?还想给我做一篇专访?”
“蔚蓝那批药是实验疏漏还是你故意为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随尔阳眼底子依旧是那股不好糊弄的冷淡劲,说:“生物科学家做科研是为了造福人类,医药是关乎性命的东西。一个药物一旦上市,那就是千千万万个病人的希望,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药物上面。但因为某些原因造成了医药事故,那是无数条生命和家庭致命的打击。”
屠潇的双眸深邃幽黑,冰冷而倨傲地讽刺:“一名真正的生物科学家才不会说出这么幼稚的笑话,道理我比你懂。”
讽刺的话,比刀子还要尖利!
随尔阳的脑海在汹涌翻腾,许多困惑尚未解开,又涌现出更多的疑问来。屠潇童年在温馨中度过,本性善良,怎么变得如此极端?他在美国经历了什么?
随尔阳沉吟片刻,说:“哥,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美国的事情。”
这话,怎么叫屠潇觉得有点小辛酸呢?屠潇看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起往事。
随尔阳心里一颤,感觉他健硕敦实的身体,散发着浓重的戾气,说话的声音像刀刮。她莫名还能脑补出他当时的心路历程。
善恶都有来源和归处。
事实上,没有人是从出生开始就是恶人。
屠潇的母亲屠玉英妇科医生,因医术高超,乐善好施,在故乡声名远播。父亲随东翔是微生物与生物技术药学、肿瘤药理学专家,从事微生物来源的药物研究,在抗肿瘤药物研发前沿不懈求索。
随东翔一心扑在事业上,并受到老一辈科学家的感召,他心中只有“为党分忧,为民解难,拼搏奉献”,研究出抗肿瘤中成药新药的伟大梦想。他率领研究团队,长年累月住在实验室,长期冷落家庭。屠玉英承担了大部分家务,为随东翔忙碌的科研工作解除了后顾之忧。
好景不长在屠潇八岁那年,父母两人感情分裂而离婚,跟随屠玉英出国,屠玉英还给他改了姓氏,从此他叫屠潇。
出国不到半年,屠玉英嫁了有钱的美籍华人。好景不长,屠玉英发现丈夫是个同性恋,娶她的目的不是爱她,而是把她当成应付思想传统的父母的工具人。
眼前的情况屠玉英分析过了,屠潇迫切需要绿卡,为了屠潇的前途,屠玉英认命,百般无奈之下,接受自己丈夫出轨一个男人。人前恩爱,人后孤独,默默维持这场荒诞的婚姻。
有一天,屠潇放学回家,撞见了他的继父和一个男人在卧室里滚床单。那时,他才知道他的继父是个同性恋者,他妈妈为什么经常独自落泪,经常叮嘱他一定要考上哈佛大学。
没多久,屠玉英突然失踪,像人间蒸发一样,报了警也找不到。
未成年的屠潇依然要依赖着继父的经济支持生活。
屠潇遗传了随东翔的聪明基因,简直就是天才,15岁就考上了哈佛大学。屠潇自小受随东翔的影响,他对于自然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选择了生物专业,走科研的之路。
有一天,屠潇挖别墅院长种花方便做研究,挖出了屠玉英的尸体。看着妈妈腐烂的尸体的时候,屠潇的精神世界彻底摧毁了。
屠潇怀疑他的继父,当面质问他:“是不是你杀了我妈?”
这句质问愠怒十足,跟平时的胆小判若两人。
但继父矢口否认,还对年少英俊的屠潇下毒手,他的力气敌不过继父,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继父侵犯了他,并威胁他,如果敢把他的事情说出去,他将一无所有,比流浪狗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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