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怎么样?”涂志明问道。
“我就、我就……今晚上我就不和你一个被窝了!”
“这么严重?”涂志明瞪大了眼睛。
在他眼里,两口子睡觉就得在一个被窝里。
这年代物质虽然不丰富,但也有它的好处。
大多数人家,一家人就只有一铺炕,两口子也只有一床被子。
两口子白天吵完架,晚上还得乖乖钻进一个被窝。
这肌肤一接触,摩擦出的热量,很快就能让两人和好如初了。
哪像后来啊,一家有好几个房间,甚至好几套房子。
吵个架就分床睡,甚至分房睡,隔着门又隔着台阶,想和好可就难了。
一听秀芝竟然把唱歌的事儿上升到了实践层次,涂志明不敢怠慢,连忙干巴巴嚎了起来。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秀芝捂住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志明哥你可真不害臊,我第一次听到这么肉麻的话。
看来你的思想很不纯洁,已经被堕落的资产阶级思想腐化了。
还老鼠爱大米,老鼠想吃大米才爱大米的。
你……喜欢……我,难道也是……想吃我吗?”
涂志明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李秀芝同志,可别歪曲我这首歌的意思!
咱无产阶级革命者,可不是寺庙里的和尚,搞什么禁欲那一套。
组织上可是允许咱男女同志之间,发展积极健康的革命友谊的!
咱们是最亲密的无产阶级战友,偶尔用些生动的词,表达一下……表达一下革命情谊,这是很正常嘛!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吃了你呢?”
“哈哈哈!”
秀芝再难抑制住自己的笑声,肩膀不停的抖动起来了。
涂志明腿往前面探了探,身子往后一躺,头枕在了胳膊上。
蓝天澄澈,小船飘摇,人在湖中,宛在天上。
一不太应景的诗句莫名的涌上心头,“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好诗啊,好诗!
兴尽晚回舟,让秀芝抓住船帮,一个抢滩登陆,木船的小半截搭在了岸上。
扶着秀芝站起来,自己先跳下船,然后把红脸蛋的媳妇儿抱了下去。
一声呼哨,吃饱喝足的大红马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扶着媳妇儿上马,两口子说说笑笑,一路徜徉着回家。
马圈里拴好马,先去领回自己的闺女。
董大娘道:“志明,你和秀芝赶快回家看看去吧!你家门外都是人。”
两口子快步回家,到了门前山坡处吓了一跳,山坡上全都是人,足有几百号。
看见一家三口露面,纷纷的招呼道,“涂厂长回来了!”“志明回来了!”
涂志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各位,你们都有病吗?怎么都跑我家门口蹲着来了?”
这要是别人这样说,非挨骂不可。
“你才有病呢,你们全家都有病!”
奈何涂志明除了是个厂长之外,他还是医生,医生有权利问别人有没有病。
“涂厂长,是我二姨通知我来的,说您今天从军队领钱回来了,要给我们发钱!”
“我说过吗?”涂志明有些不确定。
他在军区签完合同结完账,是和海老大一起回来的。
一路上爷俩说了很多话,他都忘记说了什么了。
一家三口一路向上,所经之处,人群从中间分开,好像夹道欢迎一般。
院门口,王富兴、郭谝子、海老大、老陈、王兰香一众熟人站在那里等候。
海老大抢先凑了过来,“志明你可回来了!”
涂志明挠着脑袋问道,“海大叔,我有跟你说过今天发钱了吗?”
海老大摇头,“没有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下午去皮革厂上班,王兰香跑过来问我,军区那边给结了钱吗?我说结了,就这么回事儿!”
涂志明看向王兰香,王兰香道:“沈春燕问我,你把钱结回来了吗?我说今天结了。”
沈春燕红着脸道,“下班时我碰到了陈叔,陈叔问今天结账吗?我说今天结。
之后他就嚷嚷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全都来了!”
涂志明无语的看向几人,传话游戏吗?传一个人少几个字。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些人起早贪黑忙了俩月了,肯定都想早点儿见到钱。
转头问老陈,“陈叔,单子带过来了吗?”
老陈从衣兜里掏出日记本,“早准备好了。”
点点头,冲着挤在前面的马二虎说道,“二虎,你带着两个人,去把我诊疗室里的桌子抬出来摆在院子里,咱们当场给大伙结账。”
二虎答应一声,和几个人兴冲冲的去抬桌子了。
院门一开,郭谝子、王富兴、王兰香等人跟着进了院子。
涂志明进屋去拿钱,秀芝则牵着涂晶晶站在院子应对。
刚说了几句话,涂志明从屋里探出头来问道,“媳妇儿,你看见我的绿挎包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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