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洲看得有片刻失神。
当他意识到沈妍在说什么的时候，满是怒意的脸庞骤然划过一丝可疑的红色，折抹红色很快就蔓延到了脖子根。
沈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陡然变化的脸色，笑着挑了挑眉：“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看，华远洲脸红地越发厉害了，就连耳后根也不能幸免，烧得通红一片。
沈妍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话，那可就没机会咯。”
她现在才发现，拿捏这个成天臭着脸的家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不其然，眨眼间，华远洲的脸色暗了下来。
“这对你而言，重要吗？”他眼眸微微眯起，试图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
他认为，无论自己承认与否，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挣扎着。
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在挣扎什么。
除了乱，还是乱。
沈妍看出他的挣扎，无奈地摊了摊手，“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那行，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换一个。”
她敛起笑容，稍微做了一下心里建设，吸气吐气又吸气，才一脸正色道：“华远洲，我想问问你，你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饶是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华远洲脸色大变，抿紧双唇。
他倏地抬眼，深沉地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她算不上漂亮，可不知道是看习惯了还是旁的缘故，就是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硬是看顺眼了。
从第一眼的排斥厌恶，到如此习惯成自然，不知何时起，他好似早已没了当初那种从生理到心理的讨厌。
甚至，直白的说，他内心深处确实是有着不舍的。
沈妍无疑是个好儿媳，从他母亲的反应便能看出来。
那他呢？
喜欢她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帮了华家许多，自己也欠了她许多，心底除了感激便是愧疚。
看着华远洲逐渐飘远的眼神，沈妍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这个问题更难回答了？”
华远洲回过神，皱着眉头看她。
沈妍摆手笑了笑，“算了，不勉强你了。”
紧接着，她转身继续收拾东西，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好像上一刻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看着她的背影，华远洲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吗？
得此刻她的背影隐隐约约中透着一丝落寞。
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彻底离自己而去。
“沈妍。”
他终于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
沈妍一愣，扔掉手里的衣服，带着一丝期待回头看他。
可望着她的面容，华远洲不知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沈妍静静地看着他，大抵是明白了自己等不到他的答案了，期待的神情一点一点地消失，转为了失望。
轻叹一口气，沈妍微微侧着脸，轻声道：“好了，华远洲，我说过不勉强你，你也别强迫自己，算啦。”
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恼意。
华远洲没来由一阵心慌。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也许会后悔。
“沈妍。”
他干涩的喉咙艰难地挤出了她的名字。
可这一次，沈妍没有再回头，只是背对着他，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不要有心里压力，不要觉得过意不去。”
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言罢，她弯下腰，将自己叠好的衣物一件一件收进皮箱里。
无意间，瞥见一盒友谊霜压在衣服底下，不由一愣。
这是——华远洲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虽不晓得他当时的用意，可她还是有点惊喜的。
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再把这东西留着。
沈妍五味杂陈地拿起那盒只用过寥寥数次的友谊霜，看了看，扭头递给华远洲。
“这盒护手霜我没怎么用，你拿去给大娘用吧。我以后怕是也用不上了。”
看见那盒自己送出去的友谊霜，华远洲抿了抿唇，没去收。
“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了，自己丢了便是。”
沈妍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先带着，等哪天想起来再丢吧。反正也不占什么地方。”
华远洲眼神闪了闪，藏于袖子底下的手不自禁握紧，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决定就好。”
沈妍把友谊霜往皮箱里一放，麻利的把拉链拉上，直起腰拍了拍手，带着笑意一脸轻松地对华远洲道：
“好了！大功告成，办手续去吧咱俩。”
华远洲深深看着她，须臾片刻，点了点头，“好，走吧，办手续。”
说完率先抬脚出了门。
沈妍迟疑一瞬，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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