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搪瓷缸子影子被暮色拉得老长,不知道谁的饭盒"当啷"掉在地上,响得人耳朵发疼。
卢宝柚弯腰捡饭盒,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得黏糊糊的,
刚才那声铜盆响还在脑子里转悠——就跟安教官敲着铜盆喊"开饭"那会儿一样,
"当"的一声,震得人胃里直颤。
"这是人吃的吗?"
方沫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碗里的生肉还带着血丝,鱼饼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生肉我咬都咬不动,鱼饼跟嚼橡皮似的,还一股土腥味!"
"我尝出茉莉花味儿了。"
苏哲摸着后颈,烟卷在指间烧得只剩个烟头,
"镜湖鱼妖不是水里的吗?哪来的茉莉?"
"管他什么味儿,能吃就行?"
旁边的新兵王浩扒拉两下碗里的肉,
"问题是这能咽得下去吗?
我刚咬了口鱼饼,现在嗓子眼儿还泛酸呢。"
食堂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安卿鱼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她穿着作训服,腰上别着镇魔司的短刀,
薄荷绿的发尾被风掀起一缕,往桌上一靠:"嫌难吃?"
新兵们霎时闭了嘴。
方沫捏着筷子的手有点抖:"安教官,这......这能算晚饭吗?"
"算。"
安卿鱼指了指墙上的钟,
"十分钟前我敲铜盆那会儿就说了,这是集训营的第一关。”
“要么现在把盘子舔干净,要么明天饿晕在训练场,被人拖去医疗室打葡萄糖。"
她扫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饭盒,"选哪个?"
王浩咽了口唾沫:"可这......这根本没法吃啊!"
"没法吃?"
安卿鱼笑了,手指敲了敲他碗里的生肉,
"上个月镜湖鱼妖闹事,你们队里老张为了追妖,在野地里啃了三天生兔子肉。”
“上个月镇北市地火妖爆发,凤凰队夏队长带着队员在废墟里挖了半块发霉的面包,五个人分着吃。"
她歪头看着王浩说道:"你比老张金贵?比夏队长娇?"
王浩脸涨得通红,不说话了。
方沫戳了戳他胳膊:"要不......要不试试?"
试的人第一个是方沫。
他捏着鱼饼咬了一小口,脸瞬间皱成包子,"噗"地吐在桌上:"操!这什么味儿啊!又苦又腥,跟泡过臭水沟似的!"
"我来。"
王浩硬着头皮夹了块生肉,牙齿刚咬上去就皱眉,
"跟橡皮筋似的,嚼不烂!"
他使劲咽下去,脖子梗得老粗,突然捂住嘴往厕所跑,吐得稀里哗啦。
食堂里的抱怨声又起来了。
苏哲蹲在地上揉胃:"安教官,您这不是训练,是虐待吧?"
"虐待?"
安卿鱼摸出兜里的哨子吹了声,
"还有五分钟。"
她转身往食堂边缘的圆桌走,那边坐着几个穿黑制服的人——是夜幕小队。
百里胖胖正扒着桌子看新兵们折腾,见她过来,
赶紧把嘴里的棒棒糖吐了:"安教官,您这菜味儿够冲啊?"
"冲?"
安卿鱼拉过椅子坐下,
"上回你在荒村吃腐尸妖的肉,怎么没嫌冲?"
"那能一样吗?"
百里胖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腐尸妖肉是臭,这鱼饼是......是苦里带甜,甜里带腥,跟打翻了调料铺似的。"
他盯着新兵们,眼睛发亮,"要不我也尝尝?"
"你敢。"
旁边的沈青竹敲了下他的脑袋,
"安教官这是给新兵立规矩,你凑什么热闹?"
那边新兵们还在磨叽。
卢宝柚后颈的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盯着碗里的生肉,
突然想起林七夜说过的话:"集训营的饭不是饭,是磨刀子的石头。"
他摸了摸后颈的伤疤——那是上次除妖时被妖爪划的,
当时疼得他直抽抽,现在倒觉得,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我吃。"卢宝柚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方沫张着嘴:"宝柚,你疯了?"
卢宝柚没说话。
他捏起生肉,直接塞进嘴里。
生肉带着血的腥气在嘴里炸开,他咬着牙嚼,牙龈被扯得生疼,硬是咽了下去。
然后是鱼饼,咬第一口时他差点吐出来,苦得舌尖发麻,
他闭着眼往下吞,喉结动了动,把整块鱼饼咽进肚子里。
"操!"
王浩从厕所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宝柚你是铁胃啊?"
卢宝柚抹了把嘴,碗底还剩点汤汁,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薄荷绿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扯了张纸巾擦嘴,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吃饱了。"
食堂里安静得能听见苍蝇飞的声音。
安卿鱼捏着哨子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卢宝柚后颈的伤疤上停了两秒。
百里胖胖扒着桌子直咂嘴:"这小子够狠啊?"
"狠?"
沈青竹盯着卢宝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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