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订单记录，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办公桌边缘。屏幕上 "凌霄" 的名字旁，标注着 "转基因小鼠（编号 AL-739）×10" 的订单信息，订购理由一栏赫然写着："个人科研使用"。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 穿褪色牛仔外套，背着双肩包，说话时总习惯攥紧衣角。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基因编辑过的实验鼠？尤其是 AL-739 这种特殊品系，那是他们团队耗时三年培育出的渐冻症模型鼠，理论上只有专业科研机构才有资格申请。
"张博士，该去会议室了。" 助理小陈的声音打断思绪。他起身时瞥见桌上的全家福，八岁女儿正对着镜头比耶，妻子的笑容温柔恬静。这个画面让他心头一紧，迅速关掉订单页面。
会议室里飘着咖啡冷掉的酸苦味。程老正在投影仪前讲解最新的实验数据，视网膜上的光斑随着他的手势跳动："ALS-4 号抑制剂在 AL-739 鼠群中的有效率提升至 67%，但..." 老人突然咳嗽起来，指节敲了敲讲台，"但人体临床试验依然面临伦理争议。"
张诚的目光扫过参会的十几位专家，最后落在后排角落的空位上 —— 那是王教授的座位，两周前这位顶尖神经生物学家突发心梗去世，桌上的保温杯还留着他常喝的枸杞味。
散会后，程老忽然叫住他："小张，那个叫凌霄的订单... 你亲自处理吧。" 老人的镜片反着光，看不出表情，"毕竟 AL-739 的管控级别... 你知道轻重。"
午夜的实验室像被抽走了灵魂，实验台残留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张诚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光标。根据订购信息，凌霄的收货地址是旧城区的平安巷 37 号，那片即将拆迁的筒子楼区连路灯都没几盏。
定位系统显示小鼠运输箱正在低速移动，时速约 15 公里，像是在电动车后座上颠簸。他摸出手机给妻子发消息："今晚加班，不用等我。"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忽然想起上周答应带女儿去动物园的承诺。
导航地图上，光标在平安巷口停住了。张诚抓起风衣冲进地下车库，保时捷在深夜的街道上划出低沉的轰鸣。拐进巷子时，他猛地踩下刹车 —— 一个穿牛仔外套的身影正推着电动车经过斑驳的砖墙，后筐里的纸箱发出细碎的响动。
"凌霄！" 他喊出声的同时，看见年轻人突然转身狂奔。纸箱在地上翻滚，几只银白色的小鼠窜进暗处。张诚踉跄着去追，却被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链条绊倒，膝盖撞上水泥地的瞬间，听见巷尾传来铁门吱呀的声响。
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他捡起散落的实验鼠。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见某只小鼠左耳上的编号 ——AL-739-047，正是自己亲手注射过新型抑制剂的样本。掌心的老鼠突然抽搐起来，粉红色的鼻尖渗出血沫，他瞳孔骤缩：这是神经毒素急性发作的症状。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亮如白昼。张诚盯着解剖台上的小鼠尸体，解剖刀在培养皿边缘敲出细碎的声响。显微镜下，小鼠的神经细胞呈现出异常的紫色斑块，那是某种未知毒素侵蚀的痕迹。
"张博士，您该休息了。" 小陈端来热咖啡，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抓痕上，"这些老鼠... 好像不太对劲。"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的瞬间，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 照片里，王教授的保温杯放在凌乱的书桌上，旁边是半支注射器，针头沾着暗褐色液体。照片下方是一行扭曲的字迹："它们在说话"。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王教授的猝死、凌霄的异常订单、神秘的神经毒素... 这些碎片在脑海里飞速拼接，最后定格在三年前那个暴雨夜 —— 他记得自己在实验室加班，听见走廊传来争吵声，王教授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这种基因编辑技术根本不该存在！"
天快亮时，他终于查到了凌霄的真实身份：某生物科技公司前研究员，两年前因 "学术不端" 被辞退。更让他震惊的是，该公司正是三年前与他们实验室合作开发 AL-739 鼠的机构。
平安巷 37 号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铜锁，门缝里漏出潮湿的霉味。张诚用万能钥匙打开门，楼梯间堆满旧报纸，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招生简章。二楼右手边的门缝里透出微光，他屏住呼吸推开门。
房间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书架上摆满装着液体的玻璃瓶，标签上写着 "AL-739-001AL-739-015"等编号。实验台上摆着简陋的显微操作仪，旁边散落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其中一张用红笔圈着：" 神经元电信号异常→意识残留？"
"你不该来的。"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张诚转身看见凌霄，年轻人的左眼下方有道新的淤青，手里握着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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