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颢的话后,顾霖的神情显出几分惊讶:“山匪?”
顾霖皱起眉头,思索道:“莫非灾民暴乱和他们有关?”
“据山匪口供,他们是故意掩藏在难民营中对难民煽风点火,刺激难民生出暴动。”
顾霖沉色道:“所以,他们是引起灾民暴动的导火线。”
郑颢和顾霖相处许久,明白对方所说的导火线是何意。
他微微点头,神色淡淡道:“先是氏族商贾将粥棚里的粥水换成泔水,难民营里诸多难民生出怨气,接着,商贾富户不知民怨可怖,纷纷关闭粥棚,彻底将难民的怒火与怨气推到顶点。而一直隐藏在灾民营里的奸细,见时机成熟便开始大肆煽动难民,难民本就饥饿寒冷,富户商贾不给他们活路,难民如何会顾及他们的性命,与其饿死在城外,不如攻进城内饱餐一顿。”
其实,有关山匪隐藏在难民营的事情,甄知府没有和他们三人说,皆是周先生同他们说的。
郑颢看着顾霖继续道:“当日,甄知府抓到山匪后便命人将他们押入牢房,而后让审讯几十年的衙役去审查他们,刚开始这些人嘴硬的厉害,但过了四五日,他们便招出自己的来历。”
浅棕色的双眼专注地注视着身前的高大少年,顾霖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郑颢微垂眼帘,目光半凝在身前年轻哥儿的白皙挺翘的鼻尖上:“那几个奸细道明自己是马峰寨的山匪,寨里的大当家听到路过的行商说,南边灾民起义建立红衣军,首领自立为王后,看着城外数以万计的灾民,也想要趁机造反为王。”
顾霖听后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今他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顾霖问郑颢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凡是卖出刀剑兵器的铁铺,都要记录买家的信息,几百把刀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到灾民的手上?
那夜灾民袭击,我可是见着几十人手上都有刀剑。铁器昂贵,尤其是兵器,十几把刀剑,几十把刀剑尚可说是一笔小数目,但几百把刀剑可不是几百两银子就能解决的,而且,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就把兵器送到灾民手上的?”
顾霖说着说着,道出自己的猜想:“如果马峰寨在城内买兵器的话,还没走出铁铺便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假若他并非在城内买兵器,而是抢掠路过镖局商贾的铁剑也不可能,那些刀剑样式一样,且一看成色便是同一批锻造出来的……”
顾霖沉吟片刻,慢慢道:“……莫非……他们私铸兵器?”
听着顾叔条理清晰的分析,郑颢的眼眸闪过欣赏,他能猜到这点是因为他读过不少史书,但顾叔整日忙碌生意,却能迅速反应过来。
“顾叔猜的没错。”
郑颢眸中划过寒锋,语气冷淡:“几百把刀剑不可能在民间买入,刀剑的锻造工艺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山匪打劫过路之人获得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马峰寨私藏铁矿,且用铁矿私铸兵器。
而且铁矿应该离府城不远,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这般顺利地运送大量刀剑经过其他府城。郑颢道:“本府向来以铁矿闻名大乾,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就在府城周围锻造兵器。”
在古代私藏铁矿,私铸兵器皆是犯罪,犯的还是抄家杀头的滔天大罪。
顾霖倒吸一口气问道:“甄知府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眸底的冷锋收敛好后,郑颢对顾霖道:“私藏铁矿,私铸兵器等同于谋反,此事事关重大,甄知府确认此事后,立马命人八百里加紧上报回京城,接着皇上下令,命甄知府与驻军将领共同剿灭马峰寨。”
顾霖听了后一时不语,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难民暴动为马峰寨的山匪煽动一事显得有点不切实际,尤其是爆出马峰寨私藏铁矿后,顾霖觉得越发奇异了。
一时间,他神情难言。
顾霖的表情十分复杂,丝毫没有掩饰他心中的想法。
郑颢见此,轻声道:“顾叔也觉得此事怪异对吗?”
顾霖点点头,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一群落草为寇,打打杀杀的山匪竟然能够拥有这般的城府心计,蛰伏在难民营中只为等待时机,引起灾民暴动。
如此缜密的心思和行事手段完全不像是山匪能够拥有的。
顾霖眼眸半垂,有些想不通。
郑颢见此,开口问道:“顾叔可知晓为何被捉到的山匪供出马峰寨后,甄知府和驻军将领没有立马派兵去剿灭它?”
按理来说,马峰寨虽然一直恶名在外,但再是恶名昭着,能够吓住的只有寻常百姓和行商,于甄知府等官员而言,马峰寨就是一个山匪寨子而已。
从前官府没有派兵去剿灭它,纯粹是不愿多事,并非害怕对方,若是真动了剿灭对方的心思,马峰寨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马峰寨私藏铁矿,铸造兵器一事暴露出来后,甄知府和驻军将领便能立马派兵围剿对方,但为什么不管是甄知府还是驻军将领都没有这么干,相反态度十分慎重,宁愿按兵不动,先将此事上报京城,得到皇上的准许后才敢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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