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十五岁起,郑颢每日最多休息三个时辰,其他时候不是在读书便是在忙其他事情,这样高强度的安排下,仍能保持精神奕奕,何时这般憔悴过。
顾霖连忙道:“快些上车,我准备了些吃食给你垫肚子,等回到客栈,我们再吃正经饭食。”
微皱的眉间舒缓,郑颢感觉三日以来的疲惫立马消失了,他微垂眼帘对顾霖道:“辛苦顾叔了。”
芝兰玉树的少年神色缓和,微微一笑,在周边一群沧桑疲惫,宛若苍老了十几岁的考生里格外突出。
即便他和其他考生一样,三日没有换洗过衣物,但上天格外偏爱他,让他维持着体面的整洁与风度。
也就只有顾霖看自家孩子,越看越觉得自家孩子受苦了,完全没有发觉在一众全身无力,抖着双腿走出考场的考生里,郑颢的脚步格外稳健。
从考场回到客栈,顾霖刚要让小二将出门前他吩咐好的饭菜端上来,却被郑颢出言阻止。
“顾叔,容我先回去沐浴洗漱一番,之后再用饭食。”
在考场里,每人喝的水都要同巡考的官差买,更不要说沐浴洗漱了。
但即便如此,郑颢仍用自己提前备好的药粉洁牙,但确实没有办法沐浴,所以一出考场,郑颢便闻到自己身上混杂着各种气味。
刚才回客栈的途中,在马车上,郑颢特意没有和顾叔坐在一起,如今回到客栈,他自是不能带着一身气味和顾叔用餐了。
知道对方喜洁,顾霖没有开口劝阻,要是让他在狭小的考场里待上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头,一出考场,他也恨不得洗澡。
郑颢回房沐浴洗漱,顾霖便去叫小二待会儿将饭菜摆到他房里。
一炷香后,郑颢沐浴完毕,带着满身的水汽来到顾霖的屋子,此时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了。
顾霖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郑颢,指着桌上的饭菜道:“我只准备了些清淡的饭菜,等你过两天缓过来后,咱们再吃大鱼大肉。”
因为知晓郑颢在考场里头,吃的吃食有冰冷干硬的干粮,还有用干粮煮的糊糊,如此冷热交替下,所以对方一回来,顾霖不敢让对方立马吃太过油腻的吃食,怕初到京城时,郑颢都没有水土不服,却因着此事身体不适。
微垂眼帘,看着桌上清淡却不失用心的饭菜,郑颢抬眸看向年轻哥儿道:“顾叔准备的饭食,总是合我……人心意的。”
中间的字郑颢轻轻带过,所以顾霖没有听清,不过他在某方面上向来神经粗大,所以没有在意。
习惯了少年动不动便夸赞自己,且每次夸赞时,对方和其他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明明神情冷淡,却能看出其眼里含着的认真和诚恳,顾霖笑了笑为他夹菜。
饱饭过后,看着郑颢眉间含着的淡淡疲惫,顾霖没有多留对方说话,而是催促对方赶紧回屋歇息。
郑颢没有推脱,转身回屋了。
会试三日,看着不过短短几日的时光,但于一众举子而言,他们几乎被扒了一层皮,就连甄程等人也逃不过这般遭遇。
包厢内。
四人聚在一起,彭志之一边摇头,一边心有余悸对郑颢三人吐槽道:“你们不知道我这次运气简直差的要命。一进考场便发现自己被分去臭号,臭号便算了,我那个位置还是风口处,写卷子时,我是一边擤鼻涕一边写字,生怕鼻涕不小心掉到纸面上。晚上更是睡不好,蜗居在那么一小块的地方,外头的风一直吹进来,往我的袖子和领口钻。”
“我这哪是去科举,简直是活脱脱地受罪啊!”彭志之诉苦道。
听着对方的描述和形容,甄远眉头一皱,露出浓厚的嫌弃,但看好戏的心态没有阻止他打趣招惹对方。
甄远眉毛一挑,眼神瞥向彭志之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甄远眉里眼间,含着属于看热闹的恶劣笑意:“彭兄,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
彭志之双目一瞪道:“嘴上说的好听,我可还记得,当时一出考场,你双腿就跟软脚虾一般,若不是你家小厮及时扶住你,你怕是早便双腿一软倒下去了。”
从见面起,两人便吵吵闹闹没有停歇,郑颢和甄程没有管他们,而是坐在一旁说着会试的策问。
甄程开口问道:“此次会试,郑兄如何看待策问一题?”
四人当中,甄远善诗赋,甄程善经义和策问,彭志之三者都能沾上点边却没有格外突出的地方,而郑颢与其相反,从经义到策问样样拔尖,其中,策问更是郑颢最擅长的。
他沉吟片刻,回答甄程的问题:“按照往年惯例,会试策问原该问我等去年实施的政令,并作出建议与改进,但今年策问却问我等举子如何平定南方红衣军。”
郑颢接着道:“是否说明朝廷派出去的军队并没有成功镇压住红衣军,甚至很有可能,对方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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