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颢,王公公立马跪下。
郑颢低眉道:“皇上恕罪。”
建安帝脸色沉沉道:“朕如今还没有老糊涂,他们一个个就敢欺瞒朕,普天之下,究竟是世家的天下,还是我燕家的天下。”
此话一落,整个御书房陷入窒息的岑寂。
王公公的头都快要垂到地面上去了。
郑颢微垂眼帘,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几息间,他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非世家天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非世家附庸。”
建安帝声沉道:“新科进士都明白的道理,可恨一些在朝为官多年的人罔顾三纲五常……”
建安帝没有把话全部说完。
他低眸,犹如老鹰般的眼睛直视下面的青年臣子道:“近几年,素来以整顿朝纲的御史台慢慢地与世家同气连枝,为排除异己,他们不断打压寒门庶族出身的官员,弄的朝堂乌烟瘴气,冤假错案众多。”
“此歪门邪道之风,若再不整顿,不知会让天下多少一心读书科举的寒门庶族的子弟寒心。”
建安帝沉声,对郑颢道:“尔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忠君之心日月可鉴。御史台需要你这样的耿介之士,秉持公正,无畏权贵,纠察百官之失,整肃朝堂风气,为社稷长治久安保驾护航。”
“此后,朕命你兼任监察御史一职,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你可有异议?”
建安帝眼眸沉沉盯着下方跪立之人。
没有犹豫,郑颢跪谢:“臣叩谢陛下赏识。”
见其神态不急不躁,姿态严谨恭敬,建安帝道:“新科进士省亲之假快要下来,待你从家乡回来后,朕再正式下旨令你兼任监察御史一职。”
“你先下去吧。”建安帝吩咐道。
“是。”
郑颢起身退出御书房。
有专门的太监接引他,送他回到翰林院。
一路上,郑颢的神色和来时一样,不骄不躁,从容不迫,但他的脑海里思绪纷飞。
他回忆起,刚才在御书房和建安帝的对话。
对方为世家大族所压制,如今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朝堂之上,已经没有能够与世家大族抗衡的寒门庶族出身的大臣。
建安帝急需一把刀,这把刀必须和世家没有牵扯,以他的意愿为意愿,且对世家大族毫无畏惧之心。
恰好,新科进士中就有一位,且是建安帝钦点的状元郎,天子门生,少年意气,作为一把刀再合适不过了。
郑颢不厌恶,也不畏惧建安帝让他作为对付朝臣的利刃,富贵险中求,即便建安帝没有提拔他为监察御史,郑颢也会从其他地方寻找高升的通径。
他等不起,顾叔也等不起,在翰林院苦熬多年,一步一步往上升迁不是郑颢想走的路。
他需要权力,需要快速掌控天下的权力,这样他和顾叔在一起后,才不会有人妄言,阻碍他和顾叔大好的姻缘。
监察御史是他迈向权利的第一步。
翰林院修撰为从六品,监察御史为正七品,后者看似比前者品级低,但论实权,监察御史能够监控百官,直达天听,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州县官员,皆要在其面前小心翼翼做人。
相应的,监察御史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若为上面之人赏识则平步青云,若一时运气不好,亦会成为多方斗法的炮灰。
种种富贵机遇与危险挑战并存。
建安帝没有立马下旨,令他兼任监察御史一职,亦是为了考察他,或者驯服他。
令他日日惶恐不安,心生疑虑,陛下是否会召见其他新科进士,也同他们说了类似的话,一月后,他是否真的能成功兼任监察御史。
一番胆战心惊后,建安帝如约下旨,寻常小官皆会对圣上感恩戴德,但是,建安帝偏偏遇到的是,看似恭顺谦和实则一身反骨的郑颢。
说一句狂妄的话,若非现在郑颢位卑言轻,龙椅的宝座他也不是不敢想。
回到客栈,郑颢没有将建安帝传召他进宫讲解经史,且令他兼任监察御史之事告诉顾叔,近日对方的忙碌,郑颢收入眼中,他是想顾叔能多歇息放松片刻。
与此同时,建安帝赐下的宅邸也改造好了,当日郑颢下值,就直接乘车到珍玉楼接顾霖到新宅邸。
顾霖坐在车上问道:“我们的行李还放在客栈,不先过去拿完行李再去宅邸吗!”
郑颢解释道:“顾叔放心,我已派人去客栈收拾好行李送去宅邸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达新宅邸。
进入府邸,顾霖下车,看见眼前改造好的府邸,脸上闪过惊艳:“不是说要把规制降下来吗,怎么一番改造后,比之前更加美轮美奂了。”
郑颢解释道:“工部来人,确实把府内一些逾越规制的建筑拆除了。后面的景物装饰,皆是我让人按着规制布置的,”
郑颢带着他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同他讲解沿途景物构造:“这一片是红梅,如今冬日未到,梅花还未绽放。我想顾叔素来喜爱梅花,便让人在前院和后面各寻了一片空处,前院栽下红梅,后院栽下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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