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建安帝一离开,诸多朝臣也接二连三地踏出大殿。
户部尚书从吏部尚书面前走过,虽面上无嘲讽之意,但唇角微微上挑,对吏部尚书道:“诸位大人都离开了,怎么赵大人还不走?”
好似没有看见户部尚书脸上的笑意,吏部尚书神色如常道:“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没有向陛下禀明,待会儿还要前去御书房一趟。”
户部尚书闻言,微微笑了笑:“赵大人去忙,我先行一步。”
吏部尚书道:“李大人慢走。”
见对方身影渐渐远去,吏部尚书神情不变,但若是近看,便会发现他眼眸逐渐冰冷。
片刻,他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吏部尚书从御书房出来,不知他和建安帝在御书房说些什么,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地乘车回府。
回到府中,他来到书房,让所有人下去,而后,吏部尚书的脸色完全黑沉下来,他眼底闪过阴翳。
他注视着前方目无一物的墙壁,片刻,握起桌面的砚台,手掌极尽用力,手背青筋鼓起。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嘭”的一声,书房外的小厮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身体颤抖了一下,吏部尚书正在发怒,他不敢进去。
过了一会儿,书房传出吏部尚书年老沉稳的嗓音:“来人,砚台打翻了进来收拾一下。”
郑颢从翰林院下值归家,圣旨也紧跟其后到达郑府。
顾霖和赵嫂子几人恰好在家里,见太监前来传旨,立马跟随郑颢一起接旨。
一番跪拜下来,待传旨的宦官离开后,顾霖看着身前青年握在手上的明黄色圣旨,脸上划过几分疑惑:“圣旨上说的青州府税银一案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陛下不是刚让你兼任监察御史吗?怎么没过几天,又让你暂代户部员外郎一职?”
顾霖不是温室中的花朵,天真的一无所知,建安帝下旨让郑颢暂代户部员外郎一职,肯定不可能真的让对方暂代。满朝文武,那么多官员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能做户部员外郎的官员吗?
这个官职很有可能就是给郑颢的,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任命他为户部员外郎,顾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郑颢的资历不够,难以服众。
握着明黄色绸布,郑颢看了看,而后,他抬头对身旁的年轻哥儿道:“顾叔,我们去书房说。”
见他们要说正事,赵嫂子等人便不作打扰先行离开。
见周围皆是奴仆,顾霖朝郑颢点点头,和对方走去书房。
进入书房,郑颢随手将圣旨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有半湿不干的砚台,但他姿态随意,完全不担忧砚台上的墨水会将圣旨弄的脏污。
想到刚才郑颢恭敬接旨的行为,顾霖的唇角微抽,却没有忘记他想要问的正事。
“你快说说,最近这些日子,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陛下一连下了两道圣旨?”
而且两道圣旨都不是寻常的赏赐,而是给他升官。
从桌面拿起一本奏折,自桌后绕出,郑颢朝坐着的年轻哥儿走去,他伸手将奏折递给顾霖:“此事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顾叔边看奏折边听我讲述。”
没有这个时代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哥儿不得插手男人政务的规矩,顾霖接过奏折,翻开微硬的纸张,低首看起来。
越看年轻哥儿的眉头越是紧皱,捏着纸张的手指都不禁微微用力,白皙微粉的指肚呈现出淡淡的白色。
郑颢开口没有打扰对方,而是等待顾霖看完。
片刻,顾霖才好似看完奏折,他两手一合,抬眸看向身旁青年,脸色紧绷,眉间紧蹙,问道:“青州府税银一案是不是和你有关?”
顾霖问的很委婉,其实,他想要问的是青州府知府贪墨税银一事,是不是青年揭发的。
顾霖心中有了答案,回想郑颢回越明府省亲,途径青州府特意停留几日,而后归京不久,建安帝下旨让他兼任监察御史,紧接着,对方不见踪影忙碌半月,即便在家中也几乎待在书房,如今想来,青年便是为了这件事。
面对顾霖难得严肃的神情和犀利的眼神,郑颢的目光不躲不闪,注视对方解释道:“船只在青州府靠岸那几日补给船上物资时,我与顾叔游逛青州府大街小巷,顾叔觉得青州府的百姓生活的如何。”
郑颢这一问,立马勾起顾霖的回忆,他想起那几日,自己在青州府看到的情景。
郑颢继续问道:“与之相比,越明府的百姓过的怎么样?”
年轻哥儿的神情划过不忍,那青州府根本和越明府比不了。
倘若说,越明府的百姓有穷有富,富与穷之间犹如鸿沟,但在甄知府的治理下,不管多穷,只要你肯卖力气卖脑力卖技艺,都能有一口饭吃。
青州府则不然,权贵富商居住之地干净整洁,欣欣向荣,其他区域则粪土混杂,乞儿遍地。
郑颢:“昔日,我身为秀才,见百姓受苦无能为力,如今入朝为官,再见百姓食不果腹,我心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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