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爱洁,每隔两日便要洗一次头发,所以就算经常在外奔波,头发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
年轻哥儿未言语,郑颢亦未开口,他端坐在桌前,感受着从头皮传来或轻或重的力道,舒服适宜,眉间渐渐缓和,郑颢呼出沉重气息。
听见这道呼气声,顾霖什么话也没说,没有问青年发生了什么,亦没有开口安慰他,指尖穿插在发缝间,寻着穴位为对方按摩起来。
虽然顾霖未曾开口,但从他的一举一动中,郑颢感受到宁静温和,包容耐心的安慰。
抬起手臂,反手握住身后年轻哥儿的手掌,顾霖停下梳头动作,低眸看向转头看着自己的青年。
夜色沉凉,屋内温暖,青年的手掌消去晚归寒气,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郑颢开口,微沉嗓音在寂静屋内响起:“顾叔,他们都将我视作任人拿捏的寒门子弟,我便顺了他们的意。”
青年声音低缓,不急不冲,顾霖却从中听出别样的意味,他主动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掌。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细腻,郑颢心下渐暖:“本想秉公处理依法处置,既然他们不愿,我亦不会心慈手软。”
白日,谢霍几家的族老押着几个族内老仆到府衙敷衍他,郑颢没有生气,愤怒无用,他只会让谢霍几家彻底翻不了身。
顾霖没有多言阻止他,郑颢和幽州府乡绅地主关系水火不容,显然无法好好相处,此等情境下,他们和本地望族不是你死我活。
顾霖自然偏向自家人,他微微垂眸道:“只要不滥杀无辜即可。”
片刻,顾霖再道:“若是他们生出杀心,你不必留情。”
手上力道一紧,感受着青年骤然加重的力气,顾霖垂眸看向他,郑颢回望,黑色深眸沉沉,划过诸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起身正对年轻哥儿,骤然站立起来的青年很高,将顾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顾霖没有后退亦没有躲避。
忽然,郑颢上前几步伸手抱起顾霖,不知是习惯还是其他,顾霖下意识反抱住对方的脖颈。
一人抬眸一人低首,双目对望。
晚食终究没有送进来。
翌日。
感受着身上的酸痛,顾霖掀开帷帐望向窗外,见天色好似午时,他才起身穿衣。
顾霖用着午食,于二成在外头求见,他感觉吃的差不多了,就让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下去,再将于二成请进来。
一抬眼,顾霖便看见于二成满脸喜气,好似吃了仙丹般走进来。
不待他问话,于二成上前几步,朝他行礼:“东家,今日宋家瓷器铺一开,便引去幽州府无数官宦富商,短短半日黄金白银不断流入,紧接着,午间便有许多商贾到白瓷厂商谈生意,没有您发话,我将他们都拒了,有好几个手脚灵活地想要流进白瓷厂都被逮了出来。”
放下漱口的茶水,顾霖问:“白瓷厂的护卫够吗?”
决定在幽州府建厂前,顾霖就安排好护卫,倒不是担心被人盗取烧制白瓷的方子,那些烧制的技巧工匠熟记在心。
护卫是用来保护工匠和白瓷的,省的有人心生歹意,想要劫走工匠和盗取白瓷。
说到护卫,于二成眼里皆是满意之色:“您请来的护卫个个都是好手,没人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只是,让他们来守卫白瓷厂实在有些可惜了。”
那几个护卫身手了得,上场杀敌或做富贵人家的贴身侍卫都是使得的,用来看守白瓷厂的大门,反而屈才了。
明白对方的意思,顾霖道:“那几名护卫不会一直留在厂里,过些时候,待白瓷厂的情况稳定下来,他们有别的去处。”
俩人说着话,下人来报,大燕管事有事汇报。
顾霖点头,下人离开,片刻大燕进来,看见于二成待在屋内,他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燕上前,对顾霖道:“夫郎,宋老板派人到府上传话,道许多商贾见不到您的面,特意到宋府请他帮忙传信,想要邀您参加宴会。”
说这段话时,大燕似有若无地瞟了于二成一眼。
顾霖没有注意到,他转头与于二成对视,心下知晓那些商贾之意。
稳住心神,顾霖吩咐大燕:“同宋家前来传信之人道我这几天有事忙碌,抽不出空闲,过些日子再去赴宴。”
大燕应是,而后离开去给宋府的人传话。
于二成笑着对顾霖道:“东家晾晾他们才好,省的让他们以为咱们顾氏白瓷求了他们。”
顾霖微微摇头,于二成有些弄不明白自家东家的意思。
没有立马赴宴,一是顾霖想要敲打幽州府商贾,二是他想起郑颢昨夜说的话,帷帐内喘息间,青年深眸隐忍,眸底的野兽即将冲破牢笼。
他不害怕那样的郑颢,也不怪对方欲对谢霍几家下死手。
本地望族的步步紧逼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顾霖的感性,他们不向前进打压幽州府望族,有收拾幽州府商贾的例子在前,到时,怕是连权力被架空的万通判的下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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