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霖不愿献上火药,镇北侯没有生气,在他看来,顾霖不是心无国家之人。
他疑惑问:“为何?”
如果担心朝廷得了此物忌惮对方,镇北侯可以保证顾霖的安全,亲自为对方担保,且不会让别人威胁打扰对方。
此问顾霖不好回答,有些话由他来说太过诛心,怕会伤了镇北侯忠于大乾的心。
好在,青年监军和他默契十足,他略作停顿后,便听见身旁青年对镇北侯道:“将火药献给朝廷,对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镇北侯如鹰利目看向他,青年监军眼白浮现些许红血丝,那是不眠不休驻守荆城多日的结果。
镇北侯目光一顿,却未移开视线。
在对方犀利至极,几乎可以刺探自己内心深处的目光下,郑颢没有躲避,语气冷静:“侯爷此次进京,应该感受到朝廷威信不比从前。”
镇北侯没有回答,手指却微微一动。
青年监军好似也不用他回答,继续道:“先帝在时,如成都府,江南府等遥远之地,便展现出不愿听从朝廷命令的势头,从前,先帝每每颁发旨意,这些地方的知府或是总兵总在推三阻四。
先帝骤然驾崩,三皇子和太子争斗半月有余,其他州府闻信不发,却各自积蓄兵力,对京城虎视眈眈。”
“如若不是侯爷及时赶到,三皇子和太子何人登基难言,各地总兵知府何人入京主持朝政更加难说。”
“太子生性温文儒雅,本就没有威信,即便登基也难以统摄地方,除开距离京城较近的几处州府,或者如侯爷这般忠于大乾的臣子外,其余各地知府总兵不会将新帝看在眼里。”
“我等将火药献给朝廷,各地消息灵通,听闻火药之威后,如何不会向朝廷请求赐下火药?新帝本就势弱,朝堂官员多被三皇子屠戮,此时正值朝堂不稳地方天灾频出之秋,各地得到火药后,侯爷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面对青年监军语气冷静的反问,镇北侯没有立马回答。
但他心中却知晓各地得到火药后的反应。
他们必定会请工匠研究出火药方子,但能大量生产火药后,便会将矛头指向其他州府,进而指向京城。
此时天灾频发,各地水灾干旱蝗灾不断,百姓经不起动乱。
镇北侯开口:“火药刚研制出来,未能确定其安全性,不宜进献给陛下,待日后火药得到精良改进后再议此事。”
方才青年监军分析局势步步紧问,现今得到镇北侯的回复,顾霖适时出声:“此物本就不便运送,天干物燥一个摩擦便容易爆炸,遇到阴雨天一不小心进水,全部火药都作废,未能找到完善之法,还是不宜跨府运送。”
镇北侯微微点头。
一旁青年监军微微低眸,在顾霖话落后,唇角勾勒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叔找补是在可爱,看似为朝廷着想,言明火药危险不好运送,却没有提过可以将方子交上去任由对方研制,镇北侯也作不知顺势点头答应。
短暂商议此事后,双方奔波多日早已疲惫,镇北侯不愿留在府衙,起身准备回军营,顾霖郑颢同对方告别回府。
临走前,顾霖对镇北侯道:“小安一切安好,这几日同我们一起驻守荆城。”
镇北侯没有细问,但从年轻哥儿这一句简短描述中,他就大概能描绘出自家孙儿如松柏挺拔的身影穿梭在伤兵百姓之间。
不愧是他们容家的男儿,文能提笔战能守城,同将士百姓同进同出!
顾霖郑颢回到府上,大燕已经命人备好热水供他们洗漱沐浴。
俩人身上染了不少脏污,尤其是青年,镇北侯离开后,对方便接替主将之位,连着八日都待在城墙上或城墙下,除了简单梳洗外没有沐浴过,即便顾霖不嫌弃,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对方身上没有味道。
他回自己院子洗澡,让对方回前院沐浴。
洗完澡后,顾霖擦干头发仍未见青年过来,便抬腿朝前院走去。
前院小厮见到他,恭敬行礼,顾霖问:“你们大人呢?”
小厮:“正在屋子里头。”
以为对方说的是青年沐完浴待在屋内,顾霖抬腿走去打开房门。
一进屋子,顾霖感受着空气中的水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正要往后退去离开时,便听见屏风里头,伴随着些许水声响起的青年嗓音:“将衣物放在外间木架上后便出去。”
顾霖站立在原地,看向屏风外头架子上早就挂好的衣物,感受着空气中微热的水汽,以及眼眸转动间,清楚地看到倒映在屏风上的身影,原本微凉的脸颊不由得发烫起来。
微微垂首,半垂眼眸,顾霖转身就要离开,踉跄的脚步声一听能感受到脚步主人的惊慌。
“可是顾叔?”
屏风后,青年监军再度出声。
被叫住后,顾霖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他没有马上回答青年。
片刻,隔着一道屏风,青年监军开口,嗓音低哑:“顾叔,香皂离我有些远,我拿不到,能否帮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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