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颢声色冷静:“此为乱臣贼子,天子稳坐庙堂,凡敢谋逆者,天下共诛之。”
青年官员斩金截铁,在王越看来,对方就是对大乾忠心耿耿的臣子,仔细一想,郑大人的字还是先帝亲赐的,比起其他人,肯定对大乾皇帝情感深厚,想起刚才赵星所言大逆不道的话语,王越快要晕过去了。
谁知,当事人毫不畏惧,赵星:“大人为忠臣不假,然朝堂诸臣和各地知府总兵并非如此,大人若继续安于一方,日后有人作乱,怕是鞭策莫及难以勤王。”
赵星目光如炬盯着眼前风光霁月,不争不抢之人,他不信对方没有半点野心。
在他的注视下,郑颢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此话赵兄日后莫要说了,今日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府衙上值,赵兄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郑颢起身。
赵星身体一顿,眼底划过几分黯然,心下更是不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人。
接着,他听见前方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赵兄二人住在后院终归不便,日后便住在前院吧。”
赵星闻言,眼神一亮,在王越没有反应过来,他起身朝郑颢拱手行礼:“多谢大人。”
青年官员离府上值,赵星王越在下人带领下回到暂住的院子。
一进屋子,关上房门,见下人都在外头没有靠近房屋,王越扶着赵星来到桌前坐下:“你刚才怎么敢在书房说那些话?”
一想起刚才赵星在书房说的那些话,王越便不由得后怕,那些话随便传出去一句都是大不敬,能让人掉脑袋。
从前,王越在越明府,因着上头有王家夫妇顶着,他在外行走时,除开不能得罪某些人外,多数时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但越明府发生旱灾后,他生活多年的温室被打破了,一路逃难到幽州府,半年来,他见识许多人间险恶,没有想过,从前在自己眼中美好的世界,竟这般凶险可怖。
如果不是有赵星在旁出谋划策,不断指点他,王越知晓,光是靠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越明府。
所以对于赵星,他非常看重对方,不仅是因为赵星多次救下他的性命,还有……
他们家人都不在了,于王越而言,他只有赵星这么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
他们承载着许多有关彼此家人的记忆。
赵星看向王越,对方没有从前面对自己意气风发骄傲肆意的模样,脸上是惊惧,眼中是胆怯,赵星心下呢喃,王越不该这样。
他可以玩世不恭,被人指着笑骂纨绔子弟,可以不喜欢读书习武,无所事事,走街串巷,唯独不能像惊弓之鸟般,日日担忧自身性命难保。
“王子成。”
被叫了字,王越迷茫的看向赵星,他们虽然生死与共过,但作对多年,习惯称呼对方全名,只有在极少情况下,比如在长辈面前,他们才会互称表字。
赵星看着他:“如今已不是太平盛世,一路以来,你看到许多景象,还觉得以后能够安稳吗?”
王越嘴唇动了动,无法反驳。
赵星戳破他最后一丝期盼:“现下新帝登基,其为太子时便性情软弱,朝臣刚硬,地方动荡,天下迟早会乱,乱世之中,百姓犹如猪狗,性命比草芥低贱,如果不能寻得明主依靠,必定会死在乱世中。”
暗藏在腹中多月的话语,在书房一行后,赵星终于对王越全盘托出。
“郑颢多智近妖,不过十九便身居高位,心胸城府非常人能比,观其心性手段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这天下乱起来,郑颢必定会成为群雄之一,且有力压他人之势。”
“我已凭借从前情分与铁矿求见对方,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得到对方青睐,日后只能成为借住在郑府的一位寻常故人,此非我愿。”
听着赵星的话,王越渐渐明白,对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王越难以理解时局大势,但想到父母对赵星的评价,以及对方帮助他,让他活着到幽州府。
王越开口:“我相信你。”
赵星清俊面容一怔,对上王越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哑声道:“我不会拿我们的性命玩笑。”
在决定前来幽州府投靠郑颢和顾霖时,赵星便仔细考虑过,要如何在幽州府立足。
顾霖从商,对赵大根陈小六等人有帮助,他科举出身不可能从商,所以只有郑颢这条路能走。
郑颢此人在越明府学时,看着容易亲近,真正接触下来会发现对方待人客气冷淡,想要同对方成为真正的友人非常难。
这样的人性情凉薄,想要得对方青眼,只凭借往日情分,可以说是天方夜谭,赵星没有退路,他家破人亡身无银钱,三年后科举的盘缠都不一定能拿出来,所以,他得拿出切实利益,让郑颢看见他的价值决定收他为幕僚。
复盘刚才书房中,他和青年官员的对话,对方暂且留下他,待铁矿得到证实,他便能真正留下。
但想要在青年官员身边立足,单靠铁矿不够,还得再拿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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