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二十,方可行冠礼。
冠礼之时,方可有长辈赐字。
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距离弱冠还有好几年呢。
哪里来的字?
当然,若是父母、长辈爱重,或是另有机缘,也会提前被赐字。
但……楼彧早已被过继,他在名份上,并无亲近长辈。
楼彧倒是有个名士先生,但那时又有杨睿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沈度以为杨睿这个亦兄亦父的存在,会给楼彧取字。
而杨睿呢,估计也想着楼彧还有个先生,自己不好越俎代庖。
如今,杨睿不只是齐王世子,而是已入主东宫。
他的身份愈发贵重。
楼彧经过玄武门之事,以及大败突厥的战功,也早已不是只靠父辈的小辈儿。
他展现出了属于自己的锋芒。
不再是孩子,有了爵位,可以入仕,即将面对官场交际、人情往来,若是没有字,就不太方便。
杨睿没有计较楼彧的“不恭敬”,仔细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取个字吧。”
字与名,都是代表着长辈对晚辈的美好愿望,或是善意规劝。
杨睿知道楼彧此刻风光太过,怕他刚则易断,他希望楼彧以后能够收敛锋芒,长久安稳。
“含章,可好?”
杨睿看向楼彧,语气温和的询问,实则已经有了决断。
楼彧挑眉,含章?含章可贞?
这是让他含蓄、内敛,不外露、不张扬?
含章可贞出自《周易》,坤卦第三爻。
后面还有半句: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无成有终?
即便没有建功立业,也能有个好的结果?
这,不只是杨睿的美好期盼,更是一种隐晦的承诺。
他,会给楼彧一个“善果”。
“多谢殿下。”
楼彧眼底染上笑意,躬身行礼。
以后,他就是楼彧楼含章。
……
楼彧在东宫,不但得了太子的赐字,还为王棉请了一个封诰——郡君。
自此,王棉不再是卑贱的农家女,而是朝廷正四品的郡君。
“……如此,倒也算是回报王棉这些年的付出了。”
胖丫头那儿,应该也是满意的。
楼彧出了皇宫,一路朝安国公府而去。
咳咳,他还要归还楼氏的传家宝呢。
另外,与楼谨那儿,还有一笔账要计算——
他骗走了楼家军,让楼谨失义于上皇,多少有些“不孝”啊。
作为不孝子,自当要去长辈面前请罪。
骑着马,身后跟着几十亲卫,楼彧一行人,不算招摇过市,却也无法低调。
尤其是他们刚刚从战场归来,一身的煞气,根本无法掩藏,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避让。
就是有些坐着马车、骑着马的贵人,见到楼彧这一行人,也忍不住的停下、避让。
“郎君,前头有马车避让贵人,我们是不是也避一避!”
某辆还算豪华的马车,赶车的车夫,一手持缰,一手拿着马鞭。
他转过头,小心翼翼的询问车内的主人。
“……那就避一避吧。”
马车里,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郎君,他穿着紫色的圆领襕袍,容貌清俊、气质沉稳。
原本正垂眸想事情,听到车夫的回禀,他抬起眼皮,露出了明亮、锐利的眼眸。
伸出手,轻轻撩起车窗帘子,他正好看到了一队骑士从一侧呼啸而过。
那是——
年轻郎君眯了眯眼睛,只觉得领头的骑士有些眼熟。
好像是——
“郎君,听说这是楼家的小郎君,刚刚立了战功回来!”
车夫作为京城权贵家豢养的世仆,颇有些眼界和探听消息的能力。
刚刚将马车停靠在路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知道了众马车争相避让的“贵人”是谁。
年轻郎君在心底默默的说了句:果然是他!
楼家小郎君,楼彧!
那个在河东,乃至沂州都能呼风唤雨的小霸王。
没想到,这位地头蛇,来都京城,依然能够招摇过市。
贵人,就是贵人!
天生富贵,走到哪儿都能恣意张扬。
这,就是出身、门第的天然优势。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拼了命的要改换门庭、跨越阶级。
如今,他依然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期间有所割舍,他确实愧疚、不舍,却绝不会后悔。
年轻郎君用力握紧拳头,脸上却还是一派从容、温和:“贵人过去了,咱们也走吧!”
“是!”
……
楼彧骑着马,根本没有顾及左右两侧纷纷避让的马车、行人。
不过,对于京中的某些动向,他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得知。
尤其是某个“故人”,因为某些缘故,他稍稍关注了一下。
比如,王棉的那个未婚夫。
“周既明倒是个会钻营的,来到京城不多久,就靠着‘挥金如土’,在东市最豪华的摘星楼一举成名。”
“然后,他开始有资格参与到京中的一些雅集、宴会,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平宜公主府的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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