鼀潭的水面泛着诡异的绿光,蟾祖庞大的身躯半泡在毒液中,溃烂的皮肤上不断渗出黑色的脓血。
他刚刚又被金蟾衾毒折磨了一通,那张丑陋的蛤蟆脸疼得直抽搐,可那双鼓胀的蟾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继续发!一个都不能少!"蟾祖嘶哑着嗓子命令道,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一群小妖立即行动起来,它们扛着一筐筐金灿灿的妖币,像撒喜糖一样往四面八方抛洒。
这些妖币做工极为精致,每一枚都铸成三足金蟾的模样——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的眼睛,最奇特的是只有三条腿,稳稳当当地蹲在钱币中央。
……
最先捡到妖币的是个叫老张头的人族老汉。他今年六十有三,在鼀潭外围的乱石堆里挖野菜为生。
这天傍晚,他正佝偻着腰在石头缝里找能吃的野草,突然一枚金闪闪的东西滚到了他脚边。
"这......这是钱,妖币?"老张头颤抖着手捡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端详。金蟾的纹路清晰可见,入手沉甸甸的,比普通妖币重得多。
他用布满老茧的拇指摩挲着蟾蜍的背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牙咬了咬边缘。
"是真的金蟾妖币!"老张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浑浊的老眼里泛着泪光。
他连忙把妖币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还警惕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当天晚上,老张头揣着这枚妖币来到集市。他战战兢兢地走到米铺前,声音发抖地问:"老、老板,这个能换米吗?"
米铺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妖族,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妖币,却在看清图案的瞬间瞪大了眼睛。"金蟾币?"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恭敬起来,"您老要换多少米?"
老张头伸出两根手指:"两、两升就成......"
"两升怎么够!"老板突然热情起来,麻利地装了满满一袋米,还额外包了半斤咸鱼塞给他,"以后常来啊!"
……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张头发财的消息就像野火一样传遍了附近的村落。
等太阳升起时,鼀潭边上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人族妖族,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潭中央。
"给我一枚!求求您了蟾祖老爷!"
"我愿用祖传玉佩换三枚金蟾币!"
"让开让开!我先来的!"
小妖们站在高处的大石头上,看着下面争抢的人群,咧开满是尖牙的嘴笑了。
它们故意把妖币抛向不同方向,看着人们像抢食的野狗一样扑作一团。有个瘦小的孩子被挤倒在地,转眼就被踩了好几脚,可根本没人理会他的哭喊。
……
不出三日,关于三足金蟾的神奇传说就在民间流传开来。慈善堂的每个茶摊、酒馆里,都有人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新编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这金蟾可是天上的灵物!"一个穿着破烂兽皮长衫的人族唾沫横飞,"当年妖皇下凡游历时,就是骑着三足金蟾来的!"
卖炊饼的王大婶一边揉面一边插嘴:"我娘家表妹的邻居得了枚金蟾币供在灶台上,第二天锅里就多了三个糙饼!"
更夸张的说法在赌坊里流传:"听说有个赌鬼把金蟾币含在嘴里下注,连赢十八把!现在都在城里买大宅子了!"
很快,鼀潭附近家家户户都供起了金蟾。
有钱人家用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神像,穷苦人家就用黄纸画个蛤蟆贴在墙上。连三岁小孩都会唱新编的童谣:"金蟾金蟾三条腿,吐个妖币喂饱我......"
……
慈善堂的后院里,龟公捏着一枚普通妖币在油灯下仔细端详。
与此同时,一张兽皮上画着金蟾妖币,金色的蟾蜍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栩栩如生,那双镶嵌着黑曜石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人看。
"蠢货!"他突然冷笑一声,把妖币狠狠拍在桌上,"这哪是什么瑞蟾?这是催命符!"
正在磨药的白三爷抬起半边白发的脑袋:"怎么说?"
龟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要了一根刺猬针,小心翼翼地挑开金蟾的眼睛。只见一滴黑血缓缓渗出,在桌面上腐蚀出一个小坑。
"这是纳征纳币!"龟公的声音变得凝重,"六礼中的第四礼,收了就等于认下这门邪婚。"
虎哥凑过来看热闹:"不就是枚破妖币吗?收了能怎样?"
"破妖币?"龟公冷笑一声,"等金蟾衾毒顺着妖币渗进血脉,这些人就会变成活聘礼。"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他们的精气神都会变成毒阵的养料。"
……
最先出事的还是老张头。
这天清晨,他正在自家小院里给新请的金蟾木像上香。突然觉得右手臂一阵刺痒,像是被无数只蚂蚁爬过。
他撩开补丁摞补丁的袖子,惊恐地发现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就像有人用金粉在他身上画了张蛛网。
"这、这是......"老张头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转眼就爬上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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