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还了两枚金蟾币,让纳征夺命秤出了破绽,可返回慈善堂后,豹哥还是浑身金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虎哥急得直挠头,突然一拍大腿,叫道:"豹子,你等着,哥去给你搬救兵!"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一路冲回牛市口。
牛市口如今是乱谷城最热闹的地界,三教九流、人妖混杂,街边小摊吆喝声不断,赌坊酒肆里乌烟瘴气。
哥挤过人群,直奔边上的城隍小庙。
这庙不大,香火却旺得惊人。
庙门前的石阶被香客踩得光滑发亮,两棵老槐树歪歪斜斜地倚在两侧,树皮上刻满了祈福的划痕。
庙檐下挂着一排褪色的红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晃,影子在地上晃出一片斑驳。
虎哥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庙里,迎面就是那尊城隍雕塑。
城隍雕塑端坐在神龛正中,泥塑的身子足有半人高,通体漆着暗红色的彩绘,因年代久远,颜色已经斑驳剥落,露出里面的黄泥胎。
雕塑的面容威严中透着几分市井气,浓眉倒竖,双目圆睁,嘴唇紧抿,下巴上还粘着一撮用真马鬃做的胡须,被香火熏得微微发黄。
城隍头戴乌纱帽,帽翅微微上翘,帽正中间镶着一块褪色的镜子,据说能照妖邪。
身上穿着青底金线的官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算盘——牛市口做买卖的人最信这个,都说城隍能替人算账,不让奸商占便宜。
雕塑的右手捧着一块玉笏,左手按在膝头,五根手指关节分明,连指甲盖都雕得清清楚楚。
最奇特的是它的脚——那双黑靴子稳稳踩在一个小鬼背上,那小鬼龇牙咧嘴,一副想挣扎又不敢动的模样。
神案前堆满了供品:干瘪的橘子、发硬的馒头、几枚贝壳,甚至还有半壶浊酒。香炉里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三支新插的线香正袅袅冒着青烟。
虎哥没空细看,直接上手就要搬。旁边一个扫地的老庙祝赶紧拦住:"哎哎,这位爷,城隍可不能乱动啊!"
虎哥从兜里摸出一枚妖币塞过去:"老丈行个方便,我兄弟等着救命呢!"
老庙祝捏着妖币犹豫了:"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虎哥一瞪眼,"城隍爷不就是管保平安的吗?现在有人要没命了,他老人家能坐着不管?"
这话说得在理,老庙祝挠挠头让开了。虎哥招呼门口几个蹲着的乞丐:"都来搭把手!"
七八个乞丐一拥而上,有人扶脑袋,有人抬胳膊,小心翼翼地把雕塑从神龛里请了出来。
泥像比想象中沉得多,虎哥龇牙咧嘴地抱怨:"好家伙,这得掺了多少糯米浆?"
一个老乞丐笑道:"虎爷有所不知,当年塑这像时,老匠人往泥里拌了香灰、朱砂,听说还掺了黑狗血,专镇邪祟。"
虎哥眼睛一亮:"那更好了!"
他们在街上雇了顶大红花轿——就是平日里娶亲用的那种,轿围子绣着鸳鸯戏水,轿顶四角还挂着褪色的彩球。
轿夫们听说要抬泥雕塑,个个面露难色:"这位爷,这不吉利啊..."
虎哥直接再次拍出一块妖币:"够不够吉利?"
妖币果然最吉利。
四个轿夫麻利地把城隍雕塑塞进轿子,还贴心地用红绸带固定住。泥像的乌纱帽顶着了轿顶,只好稍微歪着点身子,倒像是城隍雕塑喝醉了酒,斜倚在轿子里打盹。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领头的乞丐不知从哪找来面破锣,"咣咣"敲着开道。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小孩追着轿子跑,被自家大人拽回去:"别瞎凑热闹,冲撞了城隍要倒霉的!"
虎哥走在最前头,心里直打鼓。
这法子到底行不行,他其实也没底。但想起豹哥浑身金纹的样子,他把心一横:"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
一天后,等他们抬着轿子回到慈善堂,梅大管家正站在门口张望。
见这阵仗,她先是一愣,继而掩口轻笑:"你这是...给城隍娶亲呢?"
虎哥抹了把汗:"梅大奶奶,别笑话,这可是正经救兵!"
众人围上来看稀奇。鱼幽伸手摸了摸雕塑的官袍下摆,沾了一手陈年香灰:"这...真能管用?"
龟公绕着轿子转了一圈,突然"咦"了一声。他指着雕塑脚下踩的小鬼:"你们看,这小鬼像不像..."
子辉凑近一瞧,乐了:"好家伙,这不活脱脱个蟾蜍精吗?"
确实,那被踩着的小鬼虽然面目模糊,但宽嘴鼓眼的,背上还有疙瘩,跟鼀潭的蟾蜍小妖有七八分像。
梅大管家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灰王是妖王不假,可咱们这位城隍,专治各种妖魔鬼怪。"
白三爷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他盯着雕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在城隍的玉笏上轻轻一弹。
"铮"的一声轻响,泥像周身竟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转瞬即逝。
"香火愿力..."白三爷微微点头,"虽比不得真神,但胜在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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