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赶美骑着车,他的手指头冻得通红。
二十分钟前在学校吃的闭门羹,从学校离开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拐进他哥家这条熟悉的巷子。
他推着车子站到小巷大哥家门口,伸出手刚要敲门。
就听见,吱呀一声,门里走出的却是一对拎着菜篮的年轻夫妻。
"你找谁啊,站在我们家门口?"男人警惕地将妻子往身后护了护。
庄赶美抹了把脸上。"我找庄超英,我是他弟弟。"
"庄老师啊,他们一家早就搬走了。"
说完小两口把门锁上,往外走。
庄赶美庄赶美赶紧追了上去:"麻烦问一下,你们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我们上个月才搬来。"男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就在庄赶美攥着车把发怔的时候,对面裹着红棉袄的张阿妹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他。
"你找庄老师?"
"对!这位大姐,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张阿妹扯了扯脖子上的毛线围巾。"知道啊,不过..."
她拖长尾音,盯着男人。"你真是他亲弟弟?"
得到肯定答复后,张阿妹才指着巷尾方向。"沿着路走到第三个路口,有栋青砖墙的三层小楼。"
当庄赶美终于站在那栋小楼前时。
他搓着冻僵的手指叩响门上的金属环。"咚咚咚"。
屋内,庄超英刚夹起一筷子青菜,敲门声响起。
他放下碗筷。"爸妈,你们吃,我去开门。"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谁啊!"
"哥,是我,赶美。"
庄超英猛地拉开门缝,他眼疾手快拦住试图挤进来的弟弟,掌心抵在对方胸口。
"有事在外面说。"
庄赶美被推得后退半步,却依旧赔着笑。"哥,这天儿冷得能把人冻透,让我进去喝口热水..."
"说事。"
庄超英反手甩上门,他双臂抱在胸前,隔着毛衣都能感受到弟弟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
"说完赶紧走,别耽误我陪家人吃饭。"
庄赶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望着大哥那冷的要命的眼神,心里止不住地直哆嗦。
他咽了咽口水,强挤出笑。“哥,爸前一阵腿摔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再怎么说,爸妈也是生你养你一回啊。哥,我还特意去你学校找你了,你怎么辞职了呢?”
庄超英双手紧紧抱着胸,冷冷地回应。“咱们两家已经断了亲了,我辞职不辞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哪凉快哪待着去,是不是觉得扫厕所这个工作太轻松,想尝尝挑大粪的滋味了?”
庄赶美被大哥的话噎得一滞,但还是不甘心地硬着头皮说。
“哥,我可是问了派出所的朋友,咱们签的那个什么断亲协议一点用都没有,你应该赡养老人的。你要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去……我去法院告你!”
庄超英听了,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随后,他目光阴冷地盯着庄赶美,一字一顿地说。
“告我?赶美,你可真有出息啊!上次去教育局举报我,这次又想来这一出,是爸妈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过来搞些钱花花。”
庄赶美此刻心里着实没了底,原本以为大哥有个稳定的工作单位,还能以此要挟他尽赡养义务,可现在大哥连工作都没了,自己似乎一下子没了把柄。
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是,是爸让我来的,哥。你看看你现在住这么大的房子,把爸接过来住些日子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再送回家。要不这样,你就拿五百块钱营养费,也算表个心意。”
庄超英冷笑一声。“要钱没有,想把老头送来?你想得可真美。这么多年,老两口的钱都被你花着,一有事就往外推,你就是这么给爸妈养老的?赶美,我记得机械厂的厂长好像是姓王吧,振北复读得怎么样了?”
庄赶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今天刚给王厂长送了一千块钱,厂长也已经同意把他调回原来的岗位。
这要是因为他们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捅到厂长那里,他恐怕真就得在扫厕所这个岗位上干到退休了。
“大哥,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啊,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啊!老人再怎么说也是你爸妈,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大哥,别……别这样啊!”
庄超英听着庄赶美的话。
“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还真想拿一把生了锈的斧头把他的骨头敲断,看看这所谓的筋是不是真能连着。
这么多年来,庄家这一大家子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寒了心,他们就像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要是不狠狠给他们点眼色看看,他们只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庄超英伸手抓住自行车,身体微微前倾。“赶美,不要家里一出事就来找我。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为什么要管爸妈,我不管的原因难道你不清楚?你说说,咱们的关系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你心里跟明镜似的。赶美啊,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爸妈不跟你在一起了,你每个月少了他们那两份退休金,我看你还能不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慢走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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