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慢工出细活儿。”
月合指导苏红衣嫁接树苗。
两人对面，苏紫衣抱着一堆农业书籍，整个人头都大了。她眼睛瞪得溜圆，两颊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紫色的青蛙。
月合余光扫了眼，不厚道地笑出声。
“师父，我不想看书。”
苏紫衣趁势走过来，挽住月合的胳膊讨价还价：“让我也直接上手吧，或许我更有天赋。”
苏红息推开她，抢回师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紫衣不服气，半边身子贴着月合，“怎么不可能？师父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暗河杀手自小习武，动手能力强，看书那等考察耐力的事情，她做不来。
苏紫衣饱受书本摧残，青春靓丽的小脸上满是疲倦，“师父，求求你了，求求了。”
“不行！”
月合忍痛回绝徒弟的请求。
这姑娘木灵根属性爆棚，奈何与苏暮雨一样，特别喜欢创新。不同科属的植物嫁接到一块儿，不出三天全都蔫了。
“研发创新可促进产业进步，但你没学会走就开始跑，只会摔得遍体鳞伤。”
苏紫衣一脸的生无可恋，努力为自己辩解：“受伤好过没命啊。”
她扯着月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师父，再这样下去，我一根绳子吊在红息的树上。”
苏红息：“……”
人在位上坐，锅从天上来。
“谢谢！别来沾边。”
塑料姐妹花感情破裂。
苏红息拉起月合的另一只手，甩给苏紫衣一个得瑟的眼神，话却是对着月合说的。
“师父，这里我有点不懂，您再讲讲。”
显而易见的炫耀，苏紫衣忍不了，一点也忍不了。她哗啦站起身，眼一闭，嘴一张，哀嚎声立刻传开。
“呜呜呜！师父，您疼疼徒儿啊。我和红息一起进门的，并列大师姐，您不能厚此薄彼！”
院外守卫的苏家弟子们面面相觑，咋还嚎上了？
两男争一女，两女争一男，世间常有。轮到他们暗河，怎么就变成两徒弟争一师父？
新鲜！
几人眼中浮现兴奋的八卦之光，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
院中。
苏紫衣不知外面有一群看热闹的人。
她眼眶里包着一团晶莹的泪花，湿润感在眼尾晕开一片浅红，大有月合不改变主意，就哭给她看的架势。
苏红息龇着牙，脸偏向一旁，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好姐妹。
气氛剑拔弩张，但月合的心湖掀不起一丝波澜。
她笑意盈盈地仰头望着苏紫衣，缓缓抬起手，冲苏紫衣勾了勾。
“你生得漂亮，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光给我们俩看太浪费了。回头让苏昌河开家青楼，送你去做花魁。”
这个反应出乎苏紫衣的预料。
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美眸微凸，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苏红息诧异地偷瞄月合，心里泛起嘀咕：怪不得大家长和雨哥总说师父古灵精怪，这奇葩的脑回路一般人真想不到。
她心有戚戚，脖子朝后一缩，拉开距离。
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月合转头冲苏红息嫣然一笑，“红息乖，师父只对敌人残忍。”
盯着她水汪汪的杏眸，苏红息后背发凉，打了个寒颤。
苏紫衣比她反骨，小声拆台：“可是江湖传言师父您对琅琊王他们各个毒舌，逮着机会就损几句，无差别攻击。”
当人面儿揭老底，不地道还很容易拉仇恨。
苏红息脸一白，觉得好姐妹估计要凉凉了。
苏紫衣一时口快，说完也有些害怕。紧张地捏着衣角，她默默祈祷师父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自己一般见识。
意识里，小饱饱幻化出一场电子雨景。
倾盆大雨急速降下，荡涤着大地。空噪音超级解压，它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月合瞧着小家伙可可爱爱的模样儿，什么火气全部烟消云散。
在闺女肚子上盖了块毯子，她慈爱地说：“我们做个约定，七天内你背完最基础的科属分类知识，我就让你和红息一起种树。”
苏紫衣眼睛嗖的一下闪闪发光，激动地扑过去抱住月合，“师父，此话当真？”
月合微笑颔首，“绝无虚言！”
“耶！”苏紫衣整理好书籍，揣进怀里，欢欢喜喜地回家去。
苏红息担忧地望着好姐妹的背影，“师父，你这么痛快就答应她，是不是有什么……”
她是杀手，头脑简单但不蠢。
能从两任皇帝手里捞到好处、受权倾朝野的琅琊王礼遇，放眼天下没几个人做得到。
偏生她师父是其中之一。
苏红息隐隐猜测，她师父绝非表现出的柔弱无害。
身上的目光从尊敬到畏惧，月合挺开心的。
人人同情弱者，脚步却只跟随强者。她展现出绝对的实力，才能让徒弟们信服。
况且，智者苦心筹谋不敌愚者灵机一动。
徒弟聪慧，总比缺心眼强。
她讨厌一切拖后腿的人事物。
“红息。”
月合拍拍苏红息的手背，娇柔嗓音透着似有若无的威严，提点道：“看人不要光看表面。
琅琊王是蒸蒸日上的太阳，可对百姓而言，烈阳常挂高空，会造成干旱。干旱后迎来洪涝，洪涝过后是瘟疫。
我敬他是英雄，不为敌不为友。你们日后交友也得慎重。江湖人义薄云天，嗤！真那么好，便不会轻易爆发矛盾冲突。”
无双城憎恶雪月城，无剑城卓家灭门，温、唐两家的毒药天下第一之争。
桩桩件件皆出自私欲，谈不上半分正直仁义。
“今天学到这儿，你回去好好复习。”
苏红息面上淡定，心底却涌起惊涛骇浪。
这个素日里被大家轻视的师父，实则早已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
帮助叶鼎之、解救天外天、改造暗河，以及结交天下高手，她求名求利不贪权，相知相识不亲近。
世人笑话她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没法如男子般修习绝世武功、遨游天地。
她笑世人看不穿，贪婪成性，同类相残，人生似烟火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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