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寂静无声,除了我再无旁人。左右望去皆是死气沉沉的黑,一眼瞧不见底。冰纹一点点顺着地板向我蔓延,呼出的气都冒着白雾。眼前有一扇米黄色的木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可以看到里面被夕阳渲染成暖黄的教室,与周遭深处的黑暗截然不同,那里看起来温暖又明亮。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两个身穿校服的人正在肆意接吻。
这个时间段教室里活该再无他人,大家都走了,不会被发现的,我是这样想的,想必他们也是这样想的。白日里压抑着无法显露的爱意,终于得以在这私密的教室里尽情宣泄。背对着我的少年身形纤细,有手无力地抵在面前人的胸口,像是无法承受这样激烈的亲昵想要推开,然而不等他动作,白皙手腕便被对方牢牢攥住整个握紧,侧压在大厂里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不仅如此,对方还将手指插进濡沫一般的发中不断地收紧,迫使他们的吻更深入缠绵。结实的臂膀青筋乍起,鼓起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充满了力量感,顺着手臂向上,那人的头发剃得非常短,看起来又渣又硬,却又意外利索。眉毛浓黑修长,显得眼神尤其深邃。分明是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年纪,一个连背影都透着少女的单薄,一个却有了男人的雏形。染青妆……名字在喉咙里徒劳地开合,声音卡在喉咙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这个名字就像一个禁忌,在睡梦中也没有办法好好说出来。我望着他,看他陶醉在甜蜜的亲吻中,看他满脸柔情,明明只是隔着一道门,就觉得我们好像身处两个世界。忽然像是感觉到第三者的窥视,上一秒还沉浸在亲密行为中的两人……
猛地转过头来,那双曾经熟悉如今却带着陌生疏离的眼睛看向我,我的心瞬间揪紧,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染青妆眼中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与警惕。他迅速推开面前的人,站起身来,整理着有些凌乱的校服。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另一个男生满脸怒容,冲我吼道:“你他妈的看什么看!”我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染青妆却没有再看我,他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我们走。”便拉着那个男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经过我身边时,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又或者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我们也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一起在校园里漫步,一起讨论喜欢的书籍和音乐。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
从那之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染青妆的视线里。我会在他常去的咖啡店点一杯咖啡,默默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会在他下班的路上假装偶遇,然后小心翼翼地打招呼。每次他都只是冷漠地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我知道他恨我,我不怪他。我只是想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尽我所能地弥补他。哪怕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我也想让他知道,我对当年的事有多后悔。
有一次,我在他公司楼下等他。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带伞,只能在雨中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当染青妆从公司大楼里出来时,看到我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他撑开伞,准备离开。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说:“染青妆,我……”话还没说完,他便打断我:“别再来烦我了,我不想看到你。”说完,他便大步走进雨中,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
第二章:回忆的枷锁
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染青妆是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他成绩优异,长相帅气,性格温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喜欢他。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性格内向,胆小怕事。
不知道为什么,染青妆却总是对我格外照顾。他会在我被同学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我学习上遇到困难时耐心地给我讲解。渐渐地,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也在他的影响下,变得开朗了一些。
可是,一切都在那个午后改变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教室找染青妆,却在教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他和另一个男生亲密的举动。我当时惊呆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染青妆会是这样的人。在那个思想还比较保守的年代,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会被视为异类。
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我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我向老师告了密。老师知道后,非常生气,在全班同学面前严厉地批评了染青妆,还请了他的家长。从那以后,染青妆成了同学们眼中的怪物,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他的成绩也一落千丈。
他的父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对他又打又骂。染青妆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而我,因为内心的愧疚,也开始刻意疏远他。我们曾经的友谊,就这样彻底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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