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兽炉吐出袅袅青烟，楚青云看着父亲的手指划过西域进贡的星象图，那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二十八星宿的方位。
姬小颂忽然按住腰间玉坠——那些星宿连成的形状，分明是她在空间看过的一个血祭大阵。
因为之前经历过的世界记忆被清洗，所以她不知道空间里的血祭大阵是她什么时候搜集的，也许是某个修仙世界随手放进去的。
“几年前朕游历南疆，偶遇一道士，说朕有九五至尊却无万寿之疆，青云啊，你说，这岂不是让人遗憾？”
不等楚青云回话，太上皇继续说道：“本来我不信的，但是谁让你的皇后有仙人的本事？三年前，朕在琅嬛阁找到这个。”
羊皮卷展开的刹那，殿内烛火齐暗，绘着人面蛇身的图腾在月光下泛着磷光。
太后手中的佛珠突然崩断，沉香木珠子滚过青玉砖：“所以你就信了那妖道的鬼话？要拿儿媳入阵献祭？”
她凤冠上的东珠在颤抖，几十年来，她第一次撕开温婉假面。
这几年，他们游历山川湖海，太后早已经知晓太上皇的目的。
本来她还在犹豫，毕竟姬小颂不过是儿媳，反正她已经生了继承人，以后怎样也没关系。
但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姬小颂对国家而言，有多么重要，她非常清楚。
个人私利与国家安危相比，她更希望国泰民安，这样她的儿子和孙子们才能平安健康的活着。
若是让太上皇长生，以后她的儿孙们能如何还不一定。
姬小颂指尖凝起微不可查的灵光，之前太上皇接触她的势力分布，在几处停留最久的地方，此刻与星象图上的血色标记完美重合。
“用皇后的血，换朕再活百年。”
太上皇的面容泛起妖异的红晕，“皇后既有通天的本事，不如...”
话音未落，太后突然拔下九尾凤钗，沾着黑血的钗尖抵住他咽喉“那年你抱着刚满月的青云说‘我儿定能开创盛世’，现在却要拿他的妻子当祭品？”
不等太上皇有所抵抗，太后直接将九尾凤钗插进了他的咽喉。
楚青云的手指还按在星象图的角宿方位，羊皮卷突然泛起血光。
他眼看着母亲鬓间金钗没入父亲咽喉，黑血顺着九凤尾羽蜿蜒而下，在青玉砖上绽开朵朵墨梅。
“母后！”
他扑过去时被姬小颂拽住衣袖，二十八盏青铜烛台同时爆出青焰。
星象图上标注的宿位开始蠕动，朱砂标注的星子像活过来的血蛭，顺着羊皮卷的纹路朝太上皇尸身游去。
太后将染血的凤钗重重摔在星图上：“当年你教我辨百草时说过，乌头汁见血封喉。”
她发间东珠映着跳动的烛火，在墙面投下巨大的凤影，“青云，哀家...…”
“母后，父皇突发恶疾，故而离去。”
楚青云满脸悲痛，但此刻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是皇家丑闻，绝对不可以被外人知晓。
“传太医！父皇...父皇心悸发作！”
楚青云带着哭腔的嘶吼穿透朱漆大门。
当值侍卫破门而入时，只见太上皇安详地躺在楚青云怀中，太后握着重新串好的佛珠垂泪。
子时的更鼓声中，二十八个裹着斗篷的身影悄然出宫。
他们捧着镶嵌东珠的檀木匣，分赴皇陵、太庙、观星台。
每个匣子里都盛着姬小颂用凤凰翎羽书写的破阵符，浸泡在她清晨采集的晨露与晚霞里。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南疆进贡的陨铁柱在御花园荷塘底化作铁锈，西境呈上的翡翠鼎于藏书阁暗格碎成齑粉。
解决完这一切，姬小颂一个人来到了御花园的湖心亭里。
楚青云处理着后续事宜，太后自请去道观清修，楚御泽不知道为何前几日还对他宠爱的皇祖父突然驾崩。
每个人都很忙，除了姬小颂。
她一个人在湖心亭坐了一天，直到太阳西去，楚青云来到了她身边。
“青云，你可会怪我？”
湖心亭的琉璃瓦浸在暮色里，姬小颂指尖抚过白玉栏杆上凝结的霜花。
“该怪你瞒着我破解血祭阵，还是该谢你保住母亲性命？”
楚青云解下玄狐大氅裹住妻子，掌心贴在她隆起的腹部。
“颂儿，你是我的妻，也是孩子们的母亲。父皇因私利而对你动手，我作为儿子和丈夫，无法评判。但若是再来一次，我同样不会阻止母后。”
姬小颂好像懂了，这是他的选择。
此时此刻，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穿越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
而在世界中生活的一切，他们都有自己的情感。
有利、有私、有爱、有恨和成全……
“走吧，夜露深重，御泽该担心你了。”
楚青云牵着姬小颂，划着船离开了湖心亭。
几个月后，姬小颂如期生产。
太后也早早回了皇宫，等着这几个孩子出生。
秋分寅时三刻，紫宸殿后殿的产阁内飘着安息香。
八十一盏琉璃宫灯映着墙上的五行八卦图，姬小颂躺在以天山雪蚕丝织就的产褥上，额间朱砂忽明忽暗。
“娘娘，跟着老奴的节奏呼吸。”
掌事嬷嬷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清越鹤鸣。
三只玄鹤衔着昆仑灵芝掠过飞檐，在月洞窗前投下流转的仙影。
太后握着翡翠佛珠的手骤然收紧，因为此时太庙的青铜编钟自鸣七响。
“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激动落泪。
子汐抱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走了出来，楚青云和楚御泽眼巴巴地看着。
“父皇，弟弟们长得好像猴子啊！”
太后听到楚御泽的声音，尴尬一笑。
“刚出生的孩儿都是这般模样，再长长就好了。”
楚青云也道：“是啊，不过御泽当时出生就面容有所不同，如观音座下仙童似的。”
楚御泽听到楚青云夸自己，骄傲地扬了扬头。
“儿臣就知道自己是最好的。弟弟们虽然长得丑，但总归是儿臣的弟弟，以后儿臣会好好待他们的。”
楚青云和太后都笑了起来，等最后一个孩子出生后，三人迫不及待地进去关心姬小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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