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十分细心的在车厢内点了安神的香，但是却也无济于事。
其实他能够猜到，孟扶歌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眼睛的异常，所以才会如此震惊的看她。
还有她的意识与魂魄，突然之间变强大了数倍，这对于常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便是，有人将自己的眼睛给了她，然后，又倾其所有，将全部的灵魂之力都给了她……
等于，就是把命给了她。
至于说这个人究竟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否则，玉无尘便是再受伤，再虚弱，也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古寒虽然和孟扶歌接触的时间并没有那么的长，但是也明白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即便之前再怎么不喜欢玉无尘，也不愿这样欠他，所以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因而陷入昏迷之中。
青丝和白芷十分的细心，一边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一边不断的替她擦拭着冒出的冷汗。
而此时，梦境中的孟扶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之前的梦魇。
她梦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将匕首刺进宇文戟的胸口，一遍又一遍的为他递上毒酒，一遍又一遍地取走他的性命。
而他，至始至终，都在用平静而释然的眼神看着她，分明是凌厉的眉眼，刚毅的五官，强大到一只手都能够将她碾死，但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面前，坦然赴死。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扶歌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也无法阻止梦境之中发生的一切。
她发了疯向他嘶吼，你为什么要接受？！为什么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始终不逃走？！为什么不阻止她或者先一步动手杀了她！
没有回应。
他依然是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至死深情。
孟扶歌又一次杀了他。
看着他那双如琉璃一般璀璨的湛紫色双眸，一点一点地失去光泽……
她彻底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可是不是每一次的哭，都是能哭出来的。
她没有办法流泪，也没有办法哭喊，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痛苦和绝望……
她想。
或许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吧，明明那么爱他，明明那么想要保护他，可是最后却给他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将他拖入无边地狱。
这个梦，长得可怕，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宇文戟向他走来，想要拥抱她，最后却以各种方式死在她的手里……
孟扶歌从一开始的痛苦崩溃，到逐渐的疯癫痴狂，再到最后的麻木绝望。
时间仿佛过去了数万年之久。
宇文戟也仿佛死在了她的手里数万次，她已经数不清了。
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境，已经经历了数万次的磨炼，几乎已经变得无坚不摧。
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此时再去回想从前的一切，她只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或者说，一个永远也没有长大的小孩。
她看着宇文戟再一次向着自己走来……
这一次，她却控制住了自己手里的刀。
“够了。”
她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目光仔仔细细地勾勒着他的眉眼，微笑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眼前这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薄唇微勾，弯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
他走上前来，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将她搂入怀中。
还是那样熟悉的怀抱，无条件的包裹着她，没有任何的防备。
孟扶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相拥。
然后，她没有犹豫，直接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眼中迅速闪过一道紫芒，然后眼瞳逐渐变得黝黑，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看着微微摇晃的车厢顶，然后转了转眼珠子。
身旁，是正在小憩的青丝和白芷。
金红色的霞光透过车厢摇晃的车帘洒了进来，散落在青丝和白芷安静的睡颜上。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美好。
可是孟扶歌却觉得恍若隔世。
这个梦，真的太长，太久了，久到她突然看着这一切，觉得那样的不真实。
眼角突然凉凉的。
她伸手一摸，是一滴晶莹的泪。
她不禁有些怔忪。
她是哭了么……
可是在梦里，她好像，有几百年没有落泪了……
“扶歌，你醒了？”
察觉到孟扶歌的动作，青丝率先惊醒了过来，立刻一脸关切的看着她，“怎么样？可有感觉好一些？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孟扶歌微微蹙眉，不由得问道：“我睡了多久？”
青丝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算了一下时间，道：“应该不到两个时辰。”
原来才不到两个时辰。
可是，她却做了一个这样可怕的梦。
不过，此时的她，却并没有多么的难过，心境异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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