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没有选择让司机陪同。
她独自一人，站在海城最偏僻的旧码头前，夜风裹着潮湿的海腥味，吹得她大衣翻飞，眼神却比风更冷。
码头尽头，一辆深蓝色轿车悄然停靠，一位穿着浅驼色风衣的女人缓缓下车。
她的脚步不快，举止从容，长发盘起，五官精致优雅。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仿佛久别重逢。
林初月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直到女人走到她面前，柔声开口：
“初月。”
林初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被陈列多年的古董。
“是你叫人散播视频？”
陈语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轻笑了：
“你果然聪明。”
林初月没有回应，直直开口：“你回来，是想拿回我身上的‘一切’，对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刺要害。
陈语澜怔了怔，眸色却并未生怒，只是缓缓叹息：“你心里果然早就防着我。”
“我不怪你。我离开太久了，你已经习惯独自撑着了。”
“可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最爱窝在我怀里睡觉。”
“你出生那年，刚好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你记错了。”林初月冷声打断，“你离开的时候我才一岁，我什么都不记得。”
“那些回忆，是你一个人的。”
陈语澜的笑凝固了几秒。
她轻轻低头：“也是，你不记得也好。那些年，我一边逃命，一边给你写信。”
“每封信都没有寄出去。”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出现，你就会被当成筹码。”
“可你还是活成了他们的挡箭牌。”
林初月手指收紧，语气冰冷：“那你回来，是要为我报仇？”
“还是只是回来——找回失去的权势？”
陈语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一笑：
“初月，我很欣慰。你没有软弱。”
“你现在很强，比我想象得更强。”
“可强大的人，未必活得自由。”
她抬手，递上一份资料。
“这是林家账面上隐藏的最后一块地皮，在三年前转入一个空壳公司名下。那家公司是你父亲林正国代持的。”
“现在，那家公司背后换了法人，是顾衍川。”
林初月眼神一凛，猛然看向她。
“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只是个路人？”
陈语澜语气平缓，却仿佛暗潮汹涌：
“你知不知道，当年林家最大的一笔赃款转移账，正是通过顾氏旗下基金洗白的？”
“而那个操作方案——是顾衍川在英属维京群岛注册的。”
林初月心头一震。
陈语澜继续道：
“我不想你怀疑谁，我只想告诉你，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干净’。”
“有人，一直在你的头顶布网。”
“而我回来，不是来抢你的东西，是来帮你——认清真相。”
“我不是来夺你的位置。”
“我来，是想让你不再是别人的傀儡。”
林初月的指尖微颤。
陈语澜轻轻走近，声音变得低柔：
“初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
“他们都欠你。”
“我要他们还。”
……
回到远景总部，林初月第一时间调出林家近五年所有地产转移项目。
果然，在三年前，有一块曾在林正国手上的“南湾别墅群项目”，通过三层转手，最终落在一个名为“AG Holdings”的英属离岸公司手中。
而这个公司——正是顾氏在英国的资产信托之一。
林初月望着那一行行数据，面无表情，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翻出顾衍川留下的那本旧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投资笔记，记录着他在英国留学时期的每一笔基金动向。
她找到了那年的时间线。
——确实与林家那笔洗钱时间吻合。
她沉默了一整晚。
直到天亮，才拨通顾衍川的电话。
“在哪？”
“集团。”
“十分钟后，会议室，我有事问你。”
顾衍川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桌前。
他刚进门，林初月抬手扔过去一叠文件。
啪地砸在他面前。
“AG Holdings，是不是你当年开的壳公司？”
顾衍川眼神一冷。
“你跟谁见面了？”
林初月嗤笑一声：“你没回答问题。”
“这事你要从我嘴里听？”顾衍川冷下脸，“她告诉你的？陈语澜？”
“是她。”林初月咬字清晰，“但你可以否认。”
顾衍川沉默数秒。
最终，他开口了：“是我开的。”
林初月猛地站起身，声音发冷：“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你早就知道林家当年转移资金的事，还替他们洗白？”
“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顾衍川却忽然冷笑：“你以为我愿意？”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欠了林家一个天价人情，他要我用投资基金帮他们洗一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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