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小心翼翼地拨开衣襟查看,只见那头颅的颈部血迹还未干涸,透着丝丝寒意。陆判官站在一旁,催促朱尔旦赶紧行动,还特意叮嘱不要惊动了家禽和狗。朱尔旦担心夜里门户紧闭,不好通行,可陆判官一走到门前,只用一只手轻轻一推,门就自动打开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朱尔旦的妻子正侧身躺在床上熟睡。陆判官将手中的头颅递给朱尔旦,让他抱住。接着,陆判官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像匕首般的锋利白刃,对准朱尔旦妻子的脖子,用力切下去,就如同切割腐肉一般顺畅,只听“咔嚓”一声,妻子的头颅便落在了枕畔。陆判官动作麻利,迅速从朱尔旦怀中取过美人头,稳稳地安在夫人的脖子上,仔细端详,确保位置端正后,才轻轻按压。随后,他将枕头移到夫人肩头塞好,吩咐朱尔旦把换下的头颅找个隐蔽的地方埋起来,说完便离开了。
天亮后,朱尔旦的妻子慢慢苏醒过来,只觉得脖子间微微有些发麻,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很不舒服。她伸手一搓,竟搓下一片片血痂,顿时吓得不轻,赶忙呼喊婢女打水来洗漱。婢女走进房间,看到夫人满脸血迹斑斑,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夫人洗漱时,一盆水很快就被染得通红。等她洗完脸抬起头,婢女惊恐地发现夫人的面目完全变了样,更是惊骇到了极点。
朱尔旦的妻子拿起镜子一照,镜中的陌生面容让她惊愕不已,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这时朱尔旦走进房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夫人又惊又奇,反复打量镜中的自己,只见那修长的眉毛轻掩着鬓角,脸颊上一对笑靥在颧骨下若隐若现,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人。她解开衣领查看,发现脖子上有一圈细细的红线,红线上下的肤色截然不同,界限分明。
在这之前,有一位吴侍御,他有个女儿,生得极为美丽动人,是附近出了名的美人。然而,这女子命运坎坷,还没正式出嫁,就接连克死了两任未婚夫。所以,即便她已经十九岁了,却依旧待字闺中,尚未出嫁。
上元节那天,城里热闹非凡,吴侍御的女儿也兴致勃勃地前往十王殿游玩。这十王殿平日里就香火旺盛,上元节更是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各种人等混杂其中。人群里,有个无赖之徒,一眼便瞧见了吴侍御的女儿,瞬间被她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邪念顿生。
这无赖贼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欲念,在游玩过后,偷偷地四处打听女子的住处。经过一番暗中查访,终于摸清了她家的位置。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他带着绳索和梯子,悄悄来到女子家的院墙外。他熟练地架好梯子,顺着梯子爬上墙头,然后翻进院内。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女子的卧室门前,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在门上挖了个洞,钻了进去。
一进卧室,无赖先是瞧见一个婢女睡在床下,怕婢女醒来坏了他的好事,便心狠手辣地将其杀害。随后,他又一步步逼近吴侍御的女儿,企图逼迫她与自己发生淫乱之事。女子拼死抵抗,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喊求救。无赖见女子不从,恼羞成怒,竟又残忍地将她杀害。
吴夫人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心里觉得不对劲,便喊婢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婢女走进女儿房间,看到眼前的惨状——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跑了出来。这一叫,瞬间惊醒了家中所有人,大家纷纷起床,匆忙赶到女儿的房间。众人看到女子和婢女的尸体躺在堂上,女子的头颅就放在脖颈旁边,顿时悲痛欲绝,一家人抱头痛哭,哭声震天,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片混乱与悲痛之中,闹腾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吴夫人强忍着悲痛,想要给女儿整理遗容,揭开盖在女儿身上的被子。这一揭,却发现了一件离奇的事情:女儿的身体还在,可头颅却不翼而飞了。吴侍御夫妇悲愤交加,认为是侍女们看守不力,导致女儿的头颅被野狗叼走吃掉了。于是,他们将所有侍女都抓起来,一顿毒打,逼问头颅的下落。
无奈之下,吴侍御只好将此事上报给了郡里。郡里的官员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当即下令严令限期抓捕凶手。然而,三个月过去了,尽管官府全力搜捕,却始终没能抓到这个罪大恶极的无赖贼子。
渐渐地,吴侍御听闻了一些关于朱家换头的奇异传闻。吴侍御心中起疑,便派家中的老妇人前往朱家打探情况。老妇人来到朱家,见到了朱尔旦的夫人,这一看,吓得她转身就跑,慌慌张张地回去把所见所闻告诉了吴侍御。吴侍御看着女儿的尸体依旧停放在家中,心中又惊又疑,实在无法判断这其中的缘由。他猜测朱尔旦是用了某种邪门歪道的法术杀害了自己的女儿,于是怒气冲冲地前往朱家质问朱尔旦。
朱尔旦赶忙解释道:“我妻子夜里做梦,醒来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头,我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您要是说我杀了您女儿,那可真是冤枉我了。”吴侍御根本不相信朱尔旦的话,一怒之下,将他告到了官府。官府将朱尔旦的家人全部抓起来审讯,可众人的说法都和朱尔旦说的一模一样,郡守面对这样离奇的案件,也一时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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