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这薛婆子还是人吗!总归是自己亲孙女,这么狠心!”
“早上好像就是娣草儿的堂弟说谁被推了还是啥的,我还以为是小孩子瞎说呢,没想到是真的……”
“平日里薛婆子是动辄打骂几个孙女媳妇,但也不至于......”
“天德侄儿嘞,你可别听这丫头胡咧咧,她就是受了惊吓,乱说呢!看什么看,赶紧都散了!”薛婆子见势不对,忙跑上前对着刘天德赔笑解释,说完又叉着腰试图挥退看热闹的人群。
婶娘的脾性自己是知道的,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反倒坐实了娣草丫头的话。
“娣草别怕,有你太爷爷和爷爷伯伯们给你做主呢,你如实说就行。”将小姑娘搂到身前,刘天德柔声安抚。
这是大事,绝对不能轻轻揭过。
“你个死丫头想好了再说,要敢再......唔唔。”薛婆子大跨步过来,恶狠狠张嘴欲骂,几个族老让儿子将人堵嘴拉到一旁。
“家里粮食不多了,阿奶一直嫌我和姐姐吃的多。阿奶打算偷溜出去卖我换粮,但突然乱了起来,阿奶忙着逃命,就……就将我推倒了。”九岁的小姑娘,即使惊惧不安,但还算清晰流畅地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娘!你,你不是说娣草是被冲散了的吗?”薛婆子的大儿子刘天度红着眼睛质问薛婆子。
“唔唔唔,她胡说的,我没有!你这个黑了心的赔钱货……唔唔唔”薛婆子刚被松开,一旁看押的人立马又用布团塞住嘴。
“小阳,你告诉伯伯,你姐姐是怎么受的伤?”刘天德走到十伯公一家人跟前,俯下身摸着刘有阳的脑袋,温和地询问。
“阿奶推的,我看见了。”小男孩一脸坚定,虽然娘说了好多次不让自己对别人说 。可娣草姐姐平日里那么疼自己,他要帮姐姐!
“你这孩子,唉。”肖氏见儿子还是开了口,只得无奈叹息。算了,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婆媳关系已经够糟的了。
“九伯公,十叔,这事怎么解决?”事情问清楚了,刘天德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表态的父子,一个是公公,一个是男人,理应过问二人意思。
“她往日里是打骂几个丫头,是我放任不管,才让她敢做出这等恶事。你也不必顾忌我的面子,该怎样做就怎么处置,我没有二话。”
刘崇堂颜面无光,匆匆丢下话便推开儿孙,拄着拐棍独自一人出了人群,大儿子刘回照不放心跟上。
“十叔,你的意思呢?”刘天德看向眼前瘦弱不堪,头几乎要低到地里去的老人。
“按照族规吧,她变成这样,我有大错,我自请除族。以后我盯着薛氏,只天度天成两房无辜,就让他们跟着大伙儿吧。”刘回存艰难地说完,已然老泪纵横。
老婆子犯了大错啊。
营地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等处置结果呢。毕竟这是村子里第一例想卖孙女的,众人都想看看族长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族老们聚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才摇着头散开,刘崇林沉着脸走到村民中央。
“小打小闹可以容忍,但这种害人性命之事决不能姑息!虽然未能有恶果,但歹心已生,恶行已为。按族规,除族囚禁至饿死!”
“我们刘氏一族有两绝对不,一是求富贵决不做人妾,二是多穷苦决不卖儿女。既然薛氏犯了族规,那她必然是要受到严惩。无论是谁,只要还在我荨子湾一日,就别想着行凶作恶!”刘崇林嗓音沧桑沙哑却掷地有声,目光炯炯地扫视众人。
所有人惶惶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原本心中也生了一些歪心思的人也赶紧歇了念头。
“将薛氏绑起来,我做主将此妇休弃,逐出我荨子湾队伍!”
九哥是管家不严,但这事儿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一大把年纪了,除族就太过了。
话毕,一片哗然。
“眼下赶出村和直接要了薛婆子的命有什么区别,太狠了!”
“要我说,娣草再怎么也是活着回来了。本来就是个女娃子,薛婆子这么做也能理解。”
“理解个屁!你不会也存了卖孙女的心思吧?”
“呸呸呸,别胡说。”口里骂着,老汉眼睛不住地心虚乱瞟,见没几人注意这边,忙小跑回了自家地方。
“切,薛婆子罪有应得!每个新媳妇入村时,村长都会告诫。族长也三番五次地让族里各家各户谨记,她还有胆子做,可冤不了一点儿。”
“族长爷爷,我娘她......”即使闺女差点回不来,但见亲娘被人压在地上捆绑着,做儿子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刘天度忍不住开口求情。
“你们一家子若是想陪你娘也可,和你爹商量下,想好退族就来找我。还有不要我发现你们泄愤虐待娣草,时候不早了,大家散了吧。”刘崇林说完也回了自家帐篷,早上被颠得发疼的脑袋更难受了。
刘天季抱着身体僵硬的老母,一言不发地随着众人离开,身后媳妇和儿子小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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