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决策?”
自交代去处后,楚禾一直没有说话。只安静站在原地,看着人群纷乱。
还算满意。
等了这么久,也就跳出了这一个人。
虽说年迈迂腐,不过在楚禾这儿,向来不知道客气和脸面四字怎么写。
一语落,不仅高老汉面色涨红,就是陆宽等人也僵住动作,默默弯下了腰。
是他们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因着共患难,因着主子宽纵就忘了尊卑主次。
“姑娘,我爹他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只是饿怕了,也安稳惯了,求您莫要计较。”
“姑娘,我们高家自是永远跟随您。”
并没有因为是自己爹就包庇护着,放开高老头,高童和高芬走上前,直直跪在楚禾面前。
没有半分犹豫。
因为他们知道,阿禾姑娘真若生气,被赶出队伍是轻,就是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也是毫不手软的。
“有自己的意见可以,想离开自便。不过你们一家十一人,总得留下三四条命来偿债吧。”
无视脚下越跪越多的人,楚禾踱着步,轻笑着,开玩笑般随口一说。
可五十来人,无一人敢不当真,也无人开口求情。
只有高童带着妻儿孙子跪地长伏。
没有再求情求饶,因为阿禾姑娘最不喜聒噪。
“姑娘,是我老糊涂了,这些时日一直待在车上安稳惯了。随您处置,我别无二话,只希望您莫要赶我们走。”
事情到这般地步,高老头终于知道自己失言闯了祸。颤颤巍巍走来,也一同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告饶。
痛哭流涕,可怜凄惨,让人不忍去看。
“你们一家子替大家开路,敢敷衍,保证让你觉得活得久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楚禾压根儿就不吃这套,一支竹签掷出,随即毫不留恋地抬脚走向马车。
接下来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老头有小心思,先留着,不行再让他少遭些罪。
身后呼痛声起,又被死死咬唇咽下。
“姐,你快来!帮我瞧瞧这两匹布那个好看?唉,算了算了,问你还不如问我爹。”
像是没看到高老汉那血流不止的胳膊,陶雅雯急得跺脚,不停招呼着楚禾。
可等人过来了却又嫌弃地走开,纠结着,最后忍痛放下颜色更艳的料子。
“阿禾你也赶快去挑一挑,能带的都带上,重的让马驮。”
吴婆子忙得不可开交,抽空特意过来叮嘱。
高老头的惨状,是半点也不在意。
还看不清状况的人,是得教训教训。
也让其他人看看。
楚禾自是应下。
所有人开始忙碌,高童和高芬这才将神色萎靡的老人扶起,草草包扎伤口。
“做人得知恩图报,也要言而有信。我希望咱们这个家好好的,跟着姑娘越过越好。”
没有指责高老汉,而是郑重其事地上前一步,站在前首,对着一大家人申令。
爹老了,自己也该挑大梁了。
最后一辆马车前,翟老心有戚戚。
原来并不是只针对自己啊,那女娃子对所有老头都是这般不假辞色,言词犀利又刺人。
那就好那就好。
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拍胸扶额,迟珥无语。
前路不通,这一番绕路下来,也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新京。
不知公子收到传信了没。
“您的药材都装好了。”
同赵采文交头接耳地鬼祟争执过后,卫灵无精打采地垂头走来,有气无力地递过一个大的不像话的包袱。
“背好喽!进山好啊,进山妙!老头子我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怕那些野物不成!拾掇好了就出发吧。”
为医既然不能解救万民,那就远离世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压抑郁闷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件好事。翟老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不花了,手脚有劲儿了。
拄着于春折来的半截树枝,兴冲冲地排到队前,颇为自得地说起自己隐居深山的往事来。
虽然没有一人认真听。
“出发!”
一声令下,五十人缓缓移动。
高童一家远远走在前头,然后覃远松一家。强弱做队,互相帮扶着,离开官道,磕磕绊绊地转入小路。
“在车上待了这么多日,身上早就酸硬的不行,正好走走路舒展下。”
“是啊,实在坚持不住再麻烦你也不迟,大飞你赶紧去帮勤勤。”
崔婆子和吴婆子拒绝了陶三之和宋大飞的好意,同翟老一样拄着木棍前行。
笑着打发了人,两位老人频频回头,担忧地朝后看。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跟上这才作罢。
没有掉队,因为这长龙队伍里多的是伤残之人。
旧伤添新伤,赶路不停,也打斗不停。
每次安宁没几日就会遇上险情,伤口刚愈合就开裂。
虽然有翟老尽力医治,可反反复复,已成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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