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袍角流淌幽光的伟岸身影,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那虽然微弱、却不再流失、甚至被一股更高贵阴冷的力量隐隐庇护起来的九幽玄窍。
“……呜……”
阎青云发出一声夹杂痛苦与惊惧的呻吟,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恢复了一点力气,试图支撑起来,哪怕只是微小的挪动。
“不用动。”上仙的声音不含半点情绪,如同在陈述一条铁律。
下一刻,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强大念力裹挟住阎青云的残躯,上仙的身影在原地变得虚幻、模糊,连同阎青云一起,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原地一个深坑,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令人灵魂发冷的、纯粹的“魔”之本质的烙印,还有那句直击灵魂的审判余音。
山谷恢复了沉寂,只有风化的碎石和被净化的尸河水凝固成的黑冰,默默记录着刚才神魔意志的狂澜。
下一秒,两人出现在了一处地底下的巨大幽暗宫殿里。
冰冷的、非金非石的闪光物质构成了这个巨大环形空间的拱弧穹顶,光芒是苍白而冰冷的,照亮下方无边无际的、由不知何种巨大生物骸骨打磨堆砌而成的宏伟殿堂。
空气浓稠得几乎凝固,弥漫着古老血腥、绝望灵魂的低语混杂魔能精粹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丧失了意义。
殿堂中心,是一座由无数苍白巨龙头骨层层嵌合、脊椎为梯、肋骨化作狰狞扶手的高大王座。
王座之前,一处铭刻着复杂血色环形魔阵的平台上,阎青云依旧维持着残破魔躯的半跪姿态,但身上的致命伤势已被那层流动的黑光彻底稳定下来,虽狰狞丑陋,却不再恶化。
魔阵发出微弱的嗡鸣,源源不断的精纯魔能如同液态般缓缓渗出,渗入他的残躯,进行着更深入的滋养与修复。
上仙的身影已然端坐于王座之上,阴影中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他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搭在冰冷的扶手上,俯瞰着下方的阎青云。那目光,如同观察一枚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带丝毫情感。
“这座大殿,虽不及我昆仑神宫,但也颇入我心。”
“与常小鱼相比,你的资质是差了点,但你的忠诚,是无法复制的宝贵财富。”
阎青云立马跪的更稳了一些,抬头说道:“上仙!这座大殿就是我为您修建的东南亚行宫,我打算在灭掉东南亚所有势力之后,将这里再次扩建,只是……只是……”
上仙微微点头,“很好。”
“上仙,我……是我无能……”
上仙缓缓从王座上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望着远远跪在法阵上的阎青云,“你打不过他,是能力问题,不是态度问题,所以我不会问责,不但如此,我还要修复你,并且给你更强的修炼之法。”
蓦地,阎青云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眸子里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上仙第一次托付给他的重任,就被他办砸了,可是他明明算准了常小鱼的所有招式,怎么今日一见面,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一个专心研究打拳击的高手,在上了擂台之后,突然发现对方不打拳击了,改玩综合格斗了,这实在出乎了阎青云的意料。
上仙平静的说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忠诚的人,从你少年时代,一直到今天,你所做之事,我都清楚,你杀冉凤鸣,不是因为他没有正眼看过你,而是因为他杀了你的老婆孩子。”
“一个真正的老大,怎么能摧毁自己兄弟的家人呢?”
此刻阎青云已经泪流满面了。
“不说这些了。”
上仙缓步走到阎青云身旁,问道:“身体感觉如何?”
上仙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阎青云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与魔能的冰冷空气,剧痛虽减,但灵魂深处的屈辱、恐惧和玄窍破碎带来的虚弱感却更加清晰刻骨。
他喉结滚动,擦掉泪水,嘶哑道:“是我……无能……辜负了上仙……”
“我……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常小鱼的对手。”此时的阎青云,已经彻底被常小鱼打的没了心态,失了自信。
上仙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玩味的兴趣,“青云,你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阎青云猛地抬头,布满血痂污秽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你败给他,非是你的九幽玄窍不济。”上仙的语速平缓,却字字重若万钧,砸在阎青云心头,“而是你从始至终,都低估了你这位故人。”
阎青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再次燃起偏执的火焰:“我研究过他!我找过克制之道!在东瀛……”
“行了!”
上仙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丝,无形的魔威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阎青云的咽喉,将他未出口的话堵死。“你所见的龙相、国运之斩,不过是这方下界规则套在他身上的、可笑的表象枷锁,是你这井底之蛙能理解的全部!”
他双手负于身后,缓步走着,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空间都会荡起涟漪般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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