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岱苦笑一下,只好端起碗,假装喝水,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李氏却冲着儿子道:“怎么,这就失去了尊卑之道么?为娘的,就是这样教育你的么?还不给你马叔父跪下!”
马岱连忙站起来道:“嫂夫人,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李氏却义正言辞地回一句:“守义将军只管安坐就是,应该的。”
魏小六别别扭扭地给马岱跪下,行了一礼,道:“魏六见过马将军!”
他终究还是心里别扭,不肯叫一声“叔父”,而是称他“马将军”。
马岱连忙伸手想去将魏六搀扶起来,魏六却是一扭身,让马岱的手扶了个空。
马岱尴尬地站在那里,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时间,却是别扭得要死。
李氏一声断喝,道:“你就跪在这里,面向马叔父!”
魏六不敢违背母亲的话,只好委屈地跪在马岱面前,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身前地上。
李氏又对马岱道:“守义将军您请坐!”
马岱不得不扭扭捏捏地坐下,旁边还跪着一个魏小六。
李氏却道:“守义将军,嫂子问你一句话,这不成器的孽子,我是亲手将他杀了好,还是等着陛下下令杀他?就他这懦弱的性子,老身我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魏氏的脸面。”
老夫人话里自然有话,马岱其实也是人精,哪能听不出来?
人家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马岱一听就急眼了,连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道:“嫂夫人这又何必,小侯爷岂能是说杀就杀了的?就是小侯爷掉一根毛,陛下估计都得拿马某试问呢。”
一顿抢白之后,马岱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掉进了这李氏的圈套呢。
感情人家做了一番苦肉计,自己却像个傻大粗,上赶着帮人数钱的不是?
其实,马岱的这番急头白脸地表白,未尝就没有表演的成分在内。
“老子这戏地唱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马岱内心苦逼得一批,尴尬地一批。
他尴尬的并非自己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反而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在女人面前假装“入坑”,刻意表演“傻大粗”。
也好,宁愿跟李氏这样聪明的女人打一架,也不愿意和魏老黑那样的傻缺说句话。
麻卖批的魏文长!
既然李氏足够聪明,自己的意思也表达得足够,表演也足够精湛,看来,接下来的看守任务,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吧。
李氏早已经心下大喜,脸上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庄严肃穆的模样,道:“那,倒是要谢过守义将军的厚爱了。”
马岱连忙道:“嫂子,您确实谢错人了。”
说着,马岱故作随意地用手指指了指天空。
谢错人了,那么该谢谁呢?
自然是马岱上面的人了。
马岱的上面,蒋琬?费祎?
显然,这些人,都不合适。
想到此,李氏的内心,已经明了了许多。
为了再次验证下马岱是否虚言塞责,敷衍自己,李氏当即冲屋里喊道:“大丫头二丫头,你俩也都出来吧。”
语气严肃,不容违拗。
李氏在家中的威严本就是远胜丈夫。
老魏是个粗犷性子,一回到家中,就甘心做了甩手掌柜,什么事情也不管不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事情,都是夫人操持,自己乐得清闲。
所以,几个孩子都怕母亲过甚,对于老爹魏延,却唯有魏六胆怯,五个姑娘在老爹面前,一个赛一个的胡搅蛮缠牛气冲天。
只见两个姑娘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也都脸上带着泪痕,双双走到马岱面前,一言不发,就跪了下去。
马岱顿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李氏却制止了他,道:“守义将军,您也知道,我魏氏不可能让魏延的姑娘去了教坊司,没得辱没了先人。如此,便请守义将军明日采购一匹白绫和多几口棺木过来,不要多好,薄皮柳木的,能用便可。将死之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李氏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若我魏氏有夷三族的那一天,女子定然不会出去做官妓,若你马岱还有点良心,就提前告知,我们一起吊死也罢。
彼此,都给些颜面。
在李氏的心里:“若马岱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上面还有些情分在,会网开一面,则你尽可以说出来了。”
李氏可不想和马岱打哑谜。
猜来猜去的,万一彼此理解错误,岂非要酿成大祸!
这种刀架脖子上的生活,过一天,都生不如死。
生于乱世,死有什么可怕?
怕的只是最后,连死都成为一种奢望。
马岱无他,也知道李氏这就是在逼他表态,从他这里套信息的。
但他又能怎样?
不透露一些有用信息,可能府里就会出恶劣状况,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如说的太明白,坏了陛下的好事,万一哪天陛下追责下来,自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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