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染着蔻丹的指尖挑起我下巴,镶东珠的护甲刺进昨日刚结痂的伤口:
“听说你会配'美人醉'?”
太子斜倚在蟠龙榻上咳血,手中把玩的却是我被扯落的发带。
殷红绸缎绕在他苍白指间,像缠绕着心脉的血丝:
“母后有所不知,这丫头制的毒,比太医院的方子还烈三分。”
“既如此,”
皇后突然掐住我后颈,将我的脸按进香炉腾起的烟雾里,
“今夜就由你伺候太子用药。”
滚烫的香灰灼伤眼睑的瞬间,我听见她压低的声音:
“玉婕妤当年也是这般会调香,最后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青烟呛入肺腑时,太子忽然掀翻棋盘。
翡翠棋子砸在鎏金砖上,迸裂的脆响中,他染血的衣袖卷着我滚入锦帐。
帐幔垂落的刹那,他咬破舌尖将血喂进我口中,浓重的铁锈味冲散了迷香。
“吞下去。”
他在我耳畔低喘,手指灵巧地解开我衣带,
“这是南诏蛊毒的解药。”
帐外传来皇后压抑的怒斥,而他冰冷的掌心贴在我后腰,那里不知何时被烙上了蝴蝶形状的灼痕。
我挣扎着要躲,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枕上。
羊脂玉佩滑入我半敞的衣襟,他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胎记:
“十年前冷宫走水,有个小丫头偷了本宫的玉佩...”
尾音淹没在骤然响起的更鼓声中,殿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走水了!”
帐幔被掀开的瞬间,太子抱着我滚入暗道。
他心口的箭伤蹭在石壁上,在漆黑甬道里拖出蜿蜒血痕。
我摸到他后背密密麻麻的旧疤,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曾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将我推出火海。
“殿下当年...”
我话音未落,被他用染血的唇堵住。
暗河的水漫过腰际时,他撕开我衣袖包扎伤口,月光从头顶的排水孔漏进来,照见我们交缠的发丝上凝着血珠。
“记住这个味道。”
他将沾着两人鲜血的玉佩塞进我口中,
“前面是万蛊窟,若闻到曼陀罗香就咬碎玉佩。”
黑暗中他的喘息越来越重,却仍撑着石壁将我护在身后:
“当年没护住你母亲,这次...”
一声尖啸突然刺破黑暗,数十只血蝶从洞穴深处涌出。
太子猛地将我推进暗河,自己却被血蝶淹没。
我挣扎着浮出水面时,看见他站在血泊中大笑,手中握着的正是皇后凤钗——钗头滴落的血珠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蛊虫。
“果然是你!”
皇后森冷的声音在洞窟回荡。
太子转身对我做口型的刹那,万箭穿透他单薄的身躯:
“跑!”
《三:蛊生双翼》
暗河的水浸透我的骨髓,太子被箭矢钉在岩壁上的身影在视野里摇晃。
血蝶啃噬他伤口的声响像春蚕食桑,我攥着玉佩的指节发白,口中还残留着他喂蛊时的血腥味。
“跑啊!”
太子的嘶吼震落洞顶钟乳石。
我转身的瞬间,看见皇后抬手射出的银针没入他眉心——那针尾缀着的翡翠蝴蝶,与我荷包上的一模一样。
暗流裹挟着我撞向石壁,后腰的蝴蝶烙痕突然灼痛。
无数记忆碎片随着痛楚涌入脑海:
七岁那年的火海里,戴着鎏金护甲的手将我母亲推入枯井;
御药房的暗格中,泛黄的《南诏蛊典》扉页题着"玉娘"二字;
还有昨夜太子蘸着血在我掌心写的:“汝母未死。”
水流将我冲上岸时,月光正照在岩壁的图腾上。
画中女子与我生着同样的泪痣,额间却多了一枚血色蝴蝶纹。
她手中捧着的玉瓶里,游动着与太子喂给我的蛊虫一模一样的金线虫。
“终于找到你了,圣女殿下。”
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黑衣人臂上的蝴蝶刺青泛着磷光,
“当年玉婕妤偷走蛊王时,可曾想过她的女儿会被养作药人?”
我摸向发间藏着的银针——这是太子昨夜塞给我的,针尖淬着他心口血。
黑衣人逼近的瞬间,我嗅到他身上混着曼陀罗的沉水香,与太子常用的熏香如出一辙。
“国师没教过你吗?”
我突然勾起唇角,学太子那般讥诮的笑,
“真正的蛊王,可是以圣女血为食的。”
银针刺入掌心,剧痛从心口炸开的刹那,黑衣人突然七窍流血——我这才惊觉,自己吐出的血沫里竟有金线游动。
岩壁在此时轰然开裂,露出藏匿的青铜棺椁。
棺中女子面容与我一般无二,腕间却系着褪色的同心结——那编法分明是太子常把玩的样式。
她心口插着的凤钗,正是皇后今日戴的那支。
“阿姊...”
带着血腥气的拥抱突然将我笼罩,太子冰凉的手捂住我眼睛,
“别看。”
他的心跳声从背后传来,本该被银针贯通的眉心只余一点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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