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们难得布好,便宜,给家人都做一身,省的以后花高价买。”
几个大娘也想多要布,奈何农家一年也剩不了二两银子。只恨自己手里银钱少见了便宜布也捡不了多少便宜,有的买十尺,家里宽松点的买三十尺的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家兄妹卖的麻布十一文,布还厚实,都挤着来。
小桃边招呼边用绳子量好,剪布。水生算账收钱,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小桃把一大包铜板用水生的包袱包着,让水生先帮忙保管。
时间还早,人流仍是拥挤,两个孩子背着米挤不出去。小桃和水生等到午时人少的时候再背米走。
守米闲着,水生红着脸和小桃商量,把葛根粉拿出来卖。
小桃阻了水生。靠着水生用手掩着嘴小声道“别拿出来了,这西市是普通人来的地方,葛根粉这种不能饱肚子但是养生的东西得富贵人家才喜欢。富贵人家住东市。哪怕是西市开铺子的老板想买,他们的丫鬟也是一早就在市场买好了,我们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回家给主家做午食了。现在这条街上大多都是普通农家和小商小贩。你看卖我们米的大叔就是平常只会来西市买卖东西,所以我们来的时候他还一点没卖出去。普通人家哪会买新米呢?而且西市人多的走不动,买了米也挑不出去。这大叔要是一早就去东市他卖二十三文一斤都不难卖出去,富贵人家的管事采买人回去报粮店的价二十四文一斤,管事能有一百文进自己的手里。”
水生惊愕的看着小桃“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小桃没有看水生,转了头看着人群,声线平静道“我六岁多就被我娘哄着来县城买糖块,我高兴极了。她买了她喜欢的布料却没给我买糖,就急匆匆的带我来了牙行。她走后牙婆安排了另一个早我一年半卖进来的三丫领着我。当天中午我就给三丫在灶前烧火了,牙婆午食完我擦桌子的时候,说我不懂规矩当场就把我手抽一棍子,我还不能哭,还得谢她教导我。哭鼻子找娘哄那是受宠的小孩干的事,不是我这种无爹无娘牙行丫头干的事。三丫可怜我教我怎么少挨打,教我怎么不花钱认字,去帮人干活替我讨了糖,把她攒的布块给我做衣服,看我难过把牙婆赏的一块红烧肉夹我窝窝头里,她自己用窝窝头擦碗。教我拿针学补衣服……”
小桃默了默,“这么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们一起也就待了不足十天,她就被牙婆卖了。这世上我没有父母,没有家,我能靠的就是自己,我为了认字把西市到东街每个店铺名都背的滚瓜烂熟……”小桃没回头也没再说下去,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睛没有聚焦的一直看着人流。
水生只觉心被一只铁手抓住拧来拧去,想去牵着小桃的手安慰她,可是男女大防,而且他心里知道小桃此刻不想要他的安慰。
好半天,小桃像没事似的问水生“你娘是风寒么?”
不知为何,哪怕才认得小桃两天,水生就想把自己的事告诉小桃,想要小桃知道他的情况。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我娘病了半月了,是风寒。之前在明德镇买了副药,花了一百多文,没大管用,我想筹够了再买副。”
接着道“我和娘之前就住明德镇乡下,父亲是个木匠,平时找他打家具的不少,钱交公中。家里还有大伯二伯,还有没成亲的小叔。我跟着镇上一个老童生 进了几年私塾。学了几年,家里除了父母都不愿花钱让我再学。”
难过的低着头“我爹去年染了风寒家里舍不得花钱想硬拖着,就越来越严重,吃了好几副药走了。家里大伯娘二伯娘都有意见,说我上私塾花了家里老多钱。其实我爹上交的多,除了我上私塾的也不比大伯二伯少,为着我去了私塾家里三妯娌,我娘干活最多。她们说我爹病了又花药钱,去世又花一大笔。我眼看过几年就得定亲(说着不自觉的红了耳根瞟了眼小桃,但见小桃神色未变,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失望)又得花家里钱,就说要分家,最后本来我家分两亩地,他们又说家里小叔未成亲,都是因为我爹去世花光了钱被耽误的。要把两亩地补给小叔。”
平复下心情道“我娘和他们吵,结果自己气病了,公中也不拿钱看病,最后分家结果是祖父母养老不用我管,地给小叔。我一气之下就带着娘来大山里了。反正在老家也没地,我现在就交我和娘的人头税。大山的的棚子是我们村爹认识的一个老猎户来这边打猎搭的。老猎户死后也没人上这边来打猎,毕竟得大半天路程太远了。我去年底就带娘来了,她一直没好,今冬又冷,就是老咳嗽越来越虚弱。”
小桃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大家日子都难。午时了人流越来越少,不少人都在准备回家。小桃蹲下想背起装米背篓,水生连忙拦了。他自己打算背两袋。小桃笑了笑让水生守着米,拿着水生包袱里的葛根粉说她找人问问。再交代等会儿可能有卖棉被的小二来帮背米,水生也背一袋和小二一起到城边赶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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