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五月老天仍然滴雨未下,农户的秧苗种不下田,水生陪着小桃去县城卖荷包,惊讶的发现西市口没粮卖了,粮店门口排起了队,大家都在挤着抢粮,粮铺小二不得不敲着锣大声喊道“今天每人限购十斤,只卖50人。后面的到别家去”这话一落,就有不少人为了抢位置推搡打起来的。陈米已经涨到了五十文一斤,灰面已经涨到了四十文一斤。水生吓得心惊胆颤脸都成了青白色,要不是小桃买的早,他们现在可买不起而且有可能有钱买不到。
小桃低着头,想到农家一般八月底收稻谷,大部分的在六月底家里就没大有粮了,往年农家都是春天孩子们挖野菜掺窝窝头,勉强能接到收新粮,今年天旱野菜都少了,看来天灾来了。这段时间得想法攒吃的,水生看着低头想事的小桃,知道她是为了吃食担忧,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挖葛根。这段时间没做生意,他和娘天微亮就上山,中午带了水和馒头就在山上将就吃,就为了多挖,家里已经攒了一百来斤葛根粉了,自己住的那座山都挖完了。一群道姑们除了道长也是天亮就上山把附近几座山都挖完了。
小桃这段时间天天绣荷包,凑够了四十个得了440文,老姨娘绣了三十五个得了385文。这也幸好是免费的布头,锦缎的布料可不便宜,家里已经挑不出多少了。小桃想到水生和他娘天天都在山上走费鞋,到了西市口用布巾围了脸,去布店花了50文买了两大麻袋布头,里面大部分都是粗布,也有普通棉布掺杂着,拿来糊鞋底再好不过。
趁着不做生意,小桃买了四斤棉花,花了200文。在家能做四双厚棉鞋,去年冬天小桃冻得脚疼。水生娘没时间,她把鞋底糊好了再把棉花给水生娘,帮忙做就不大好,送鞋给水生那得是定了亲的未婚妻才能做的。
小桃又想着小院房顶怕漏雨,家里被褥淋雨就不好了,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大块雨布。又在西市口一人给了十文,用了好几个人家里人口加上水生母子的配额,花了360文买了二十斤盐两家一家十斤。两人看着飞涨的物价心事重重的回了道观。
回了道观小桃和老姨娘讲了外面飞涨的粮价,老姨娘也是吓一跳,但是并没有过分担忧,在她看来下场雨种下秧就行。水生回家和他娘一说外面的事,水生娘也惊呆了,要不是小桃,他们就吃不上饭。只得叮嘱儿子能帮小桃的一定得帮。心下决定到时候把家里的葛根粉也分给小桃一半。
到了六月底,天天一大早太阳就挂在天空发白,仍然滴雨未下,道观的老井也只有个底了,天天等水渗得盖了井底才能打。小桃和道姑们已经在小桃救水生的月牙湾洗衣服洗脸了。月牙湾的水也只有个底了,两山夹凹的石缝里也不淌水了只是土是潮湿的一滴滴的渗。水生把月牙湾挖了个坑,晚上水多的时候就用桶提回家把水缸灌满。到了六月中,山下突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沟底挖野菜草根,水生发现后,赶紧去了道观往小院子里扔了好几次石头,叫了在家做鞋的小桃,小桃跟着水生躲在大树后发现天黑尽了这些人也没走,就在路边垫床褥子睡觉,有的一看五六口子就是一家人,都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样子。
小桃跟着水生没有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回了道观山顶,小桃忧心忡忡道“这下麻烦了,估计县城周边野菜都挖不出来,慢慢的往没有人烟的大山来了。他们现在没上道观山上来,是大家都知道这里香火不旺,道观穷,而且饿成这样 爬上道观都得大半天,万一上来没吃的估计人都熬不住。但是就怕万一山底人越来越多,有不要命的上山来,就是找吃的到了你家,发现你家有粮你们就危险了。”
这下水生顾不得旁的,叫上小桃和他一起奔回他家,和他娘一说山下情况,他娘可是饿过肚子的人,最是知道人饿狠了,啥事都干的出来。水生知道一处靠山顶岩石陡峭险峻逼仄的地方有个山洞,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进去,需要吊着大树滑到洞口,周边都是大树荆棘,比较安全。洞里很大,可容纳四五十口子人,而且溶洞狭长,尽头还有个大水潭,潭水深不见底。小桃一听就决定赶紧让水生母亲搬去。水生一听也知道不能等,而且万一白天搬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水生和他娘背篓背粮食,小桃帮着背被褥,衣服,碗筷锅刀之类的,小桃跑了两趟背完了轻省的,水生送她回道观,晚了又会关大门,剩下的他和他娘搬,水生送小桃在道观门口叮嘱道“晚上睡觉拿棍子撑着门,屋里放根棍子。明天早上我再来带你认认岩洞的路。”看见小桃进了院门才转身。
小桃回了小院,老姨娘早做好了饭,小桃吃完了饭,收拾完了。老姨娘看着小桃在用棍子撑门,疑惑的看着小桃,小桃暗示老姨娘别出声。让老姨娘上了床,小桃才在老姨娘耳边悄声说了山底的情况,老姨娘惊骇不已,看着小桃暗黄无光的脸。犹豫片刻“小桃姑娘,我们相处大半年,你,你能不能帮我也弄药水洗成你这样”老姨娘实在是担心自己一身细皮嫩肉惹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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