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悦的睫毛在数据流中轻轻颤动，她的视线穿透了对方粉色的美瞳，看到了后台程序——这个三天前还送她手工饼干的小姑娘，此刻正以五倍的速度刷新着通讯记录。
当她伸手去接营养剂时，补给官突然踉跄着撞向控制面板，整条走廊的电子门同时进入重启状态。
“抱歉抱歉！”少女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污渍，袖口甩出的纳米清洁蛛却精准地覆盖了曹悦的战术腰带。
数据之眼自动发出警报，显示这些机械蜘蛛正在悄悄修改她机甲密钥的传输频率。
训练场的沙盘笼罩着一层阴霾。
曹悦调试着新组装的粒子炮，发现韩立的小跟班们正用身体组成人墙，把想要找她讨论战术的机械师挡在了外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很荒谬，这些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此刻却像被篡改了程序的NPC一样僵硬。
“他们怕你。”康宇的声音夹杂着机甲润滑油的味道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武器架后面，手指间转动着一枚冰晶雕刻的战术棋子，“上周战损率下降了37%，后勤部的奖金少了四成。”
曹悦的扳手停在了半空中，金属的寒光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医疗舱的警报声仿佛还在她耳边尖叫，那些被篡改的忠诚度曲线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视网膜。
她突然抓住康宇的手腕，把他掌心的冰棋子按在了发烫的神经接口上。
“第八代狙击枪的改良图纸，”她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是你故意让银月副会长‘捡到’的吧？”
走廊尽头的会长办公室里飘着雪松香薰的味道。
林风正在给初代机甲模型抛光，听到推门声也没有抬头，银白的鬓角上沾着像星屑一样的金属粉末。
“你知道为什么选择幻海星穹作为公会基地吗？”他突然开口问道，手指轻轻抚过模型关节处陈旧的刮痕，“当年三十七个元老在这里迎战星际海盗，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三个举枪的同伴。”
曹悦的作战靴碾过地毯下的弹孔痕迹，那是初代成员用粒子枪留下的“勋章”。
当她展开全息投影屏准备汇报时，老会长却往她手里塞了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刻着一个早已注销的ID——“夜莺不唱歌”。
“韩立提交的比试申请里有三个错别字。”林风突然笑出声来，眼角的皱纹里闪烁着像数据流一样的光泽，“他父亲当年写退会声明的时候，也把‘道不同不相为谋’写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曹悦在杯底看到了一行纳米蚀刻的小字：【警惕蓝色月光】。
她想起昨夜自动贩卖机里翻涌的纳米虫，那些泛着紫红尾焰的侦察舰，还有银月副会长发间永远指向东北方的凤凰发簪。
战术会议室的光屏突然集体闪烁起来。
曹悦反手把空杯扣在感应器上，二十七个加密文件像被惊动的萤火虫一样四散飞舞。
当她锁定一个标注着甜品代号的文件夹时，警报声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传来——是康宇送她的薄荷糖锡纸，正在口袋里发出次声波震动。
“检测到外部神经接驳信号。”霜天机甲的核心密钥自动激活，虚拟屏在墙面上炸开，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曹悦看着自己三天前的作战记录被篡改成傲慢的独裁宣言，突然笑出了眼泪。
原来那些锯齿状的忠诚度波动，是因为被植入了同样的情绪模组。
她抓起韩立落下的龙脊双刃，划开通风管道，在纷飞的金属碎屑中嗅到了熟悉的泡面香气。
当数据之眼穿透三层加密钢板后，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抱着狙击枪的身影——他颈后的神经接口闪烁着幽蓝的冷光，和昨夜议会厅的悬浮灯是同样的警戒色。
月光透过舷窗洒下，碎成了冰碴。
曹悦把最后一份证据塞进会长办公室的门缝里，转身时撞见银月副会长站在观星台上。
凤凰发簪在夜色中仿佛展翅欲飞，而她脚下踩着一片正在融化的阴影，其形状与医疗舱里消失的加密存储器完美契合。
“要日出了。”副会长的手指轻轻掠过曹悦战衣上的霜纹，某种超越游戏引擎的光芒在她瞳孔深处流转，“记得去甲板上看看，新栽的雪铃花……”
警告红光突然吞没了整条走廊。
曹悦冲向主控室时，听到自己的声音正从广播系统里传出来，用一种她绝不会用的讥讽语气宣布解散议会。
全息投影屏上的战备指数疯狂下跌，而在所有监控盲区，三个挂着白熊标记的坐标点正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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