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笑道:
“这真是多此一举。”
“你就算身体好,也不能随便去打扰,何况现在身上不舒服。”
“弟兄们每天都在一起,哪里需要计较这些,若是太在意这些反倒显得生分了。”
宝玉听了,笑道:
“姐姐能够体谅我就好了。”
接着又问:
“姐姐怎么没去看戏?”
宝钗答道:
“我怕热,看了两场就热得不行了。”
“想离开吧,客人又没散。”
“我只好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这才过来的。”
宝玉听了,不禁觉得尴尬,脸上露出几分难堪,却只好搭讪着笑道:
“难怪大家都拿姐姐比杨贵妃,原来姐姐是因为体态丰腴才怕热啊。”
宝钗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阵恼怒,想发作却不好发作。
沉吟了一会儿,脸上泛起红晕,冷笑了两声说道:
“我倒像杨贵妃,只是可惜没有一个好哥哥或者好兄弟能当杨国忠的!”
两人正说着,小丫头靛儿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扇子,便笑着对宝钗说道:
“一定是宝姑娘藏了我的扇子。”
“好姑娘,赏给我吧。”
宝钗指着她说道:
“你可要注意!我和你开玩笑,你倒怀疑我了。”
“那些平日和你嘻嘻哈哈的姑娘们,你怎么不去问她们?”
靛儿听了,跑开了。
宝玉自知刚才又说错了话,当着这么多人,比起刚才在林黛玉面前更是难堪,于是急忙转身和旁人搭讪去了。
林黛玉听见宝玉奚落宝钗,心里暗自高兴,正准备趁机说几句话取笑一番,不料靛儿因为找扇子的事插了进来,宝钗又说了两句话打岔。
宝玉随即改口,笑着问道:
“宝姐姐,你听了哪两出戏?”
宝钗见林黛玉脸上带着得意之色,显然是听了宝玉先前的挖苦话,心中暗自满足,这才露出这副神态。
宝钗一边想着,一边听宝玉问她,便笑道:
“我看的戏是李逵骂了宋江,后来又赔不是的那一出。”
宝玉笑道:
“姐姐真是通今博古,什么都知道,只是连这戏名都不知道,说了这么一长串。”
“这出戏叫《负荆请罪》。”
宝钗笑着答道:
“哦,原来这叫《负荆请罪》!”
“你们这些通今博古的人才知道‘负荆请罪’是什么,我可不懂什么是‘负荆请罪’!”
这话还没说完,宝玉和林黛玉两人听了都觉得刺耳,顿时脸涨得通红。
凤姐虽不懂戏里戏外的隐意,但见三人的表情动作,早已猜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故意笑着问众人:
“大热天的,谁还在吃生姜?”
众人听了不明所以,便说道:
“没有人吃生姜啊。”
凤姐装作疑惑,用手摸着自己的腮说道:
“既然没人吃生姜,怎么空气里这么辣得慌?”
宝玉和林黛玉听了凤姐这话,更是窘迫无比。
宝钗本想再开口,但见宝玉已经满脸羞愧,表情尴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微微一笑,作罢了事。
其他人没能理解这几人之间的言外之意,只觉得这段插曲稀松平常,于是也没多做理会。
不久,宝钗和凤姐离开了。
林黛玉转身对宝玉笑道:
“你这回总算碰上比我厉害的了吧?”
“谁都像我这样心直口笨,由着人说个没完呢。”
宝玉本就因为宝钗的冷嘲热讽而感到窘迫无趣,听见林黛玉又来取笑他,心里更觉烦闷。
想要回她两句,又怕林黛玉多心,只得强忍着气,神色萎靡地默默走了出去。
正值盛夏,又是早饭过后的时分,因白昼漫长,各处的主仆大多都感到疲倦困乏。
宝玉背着手四处闲逛,到了一处又一处,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静悄悄的。
从贾母那里出来后,宝玉往西走,穿过了穿堂,便到了凤姐的院子。
只见院门虚掩着。宝玉知道凤姐素日有午睡的习惯,尤其在天气炎热时中午更会歇上一会儿,因此不便打扰。
他转而从角门进入,来到了王夫人的上房。
只见屋内几个丫鬟手里拿着针线,却困得直打盹儿。
王夫人正在里间的凉榻上睡着,金钏儿坐在一旁为她捶腿,眼睛也半闭着,昏昏欲睡。
宝玉轻轻走到金钏儿跟前,调皮地拨弄了一下她耳边的坠子。
金钏儿睁开眼,见是宝玉,便抿嘴一笑,挥手示意他别打扰,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宝玉看着金钏儿,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舍。
他悄悄探头看了看王夫人,见她还睡着,便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香雪润津丹,悄悄递到金钏儿嘴边。
金钏儿并不睁眼,直接含在口中。
宝玉趁机拉住她的手,低声笑道:
“我明天就和太太要你,咱们在一处过吧。”
金钏儿没答话。
宝玉又说道:
“不然,我现在等太太醒了就去讨你。”
金钏儿睁开眼,将宝玉轻轻一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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