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那样徒儿就能拥有墨妖制出来的墨了嘿嘿嘿……”
小姑娘越想越是激动，面上甚至都多上了几分不大好形容的微妙表情。
苏长泠听罢不受控地微一沉默——也不知是她疯了还是怎么样……她小徒弟这话老让她莫名幻视了给母鸡喂鸡蛋、让猪仔吃猪肉一类的怪东西。
而且……她要真让那小墨妖进墨坊的话，工钱又该怎么算呐？
像墨妖纸妖石头妖一类的，好像也不大需要吃饭睡觉？
少女想着思绪愈发跑了偏，最后索性耸着肩将责任推到了那小墨妖身上：“云娘，这你不能问我。”
“要问，还是得看这小墨妖自己的意见——毕竟它没伤过人，身上既没什么血气，也不曾堕入过什么邪魔外道。”
“如此，等解决了剩下那几魄的问题之后，为师多半便直接放他走了。”
苏长泠攥拳假咳：“——他算是自由身，能不能去你的墨坊、愿不愿意在你麾下工作，这都端看它自己的意思。”
——她才不管哩，她顶多会偷偷嘱咐它一嘴，谈工钱一类的时候记得要多与这小丫头拉扯上几遭，仔细再被她忽悠了。
这小妮子，一旦跟她沾上了生意上的事儿……那这心可就黑着呢！
“嘶~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程映雪眨着眼睛，咧嘴嬉笑着挠了挠头，复又一本正经地转目看向那被人绑了个严实的怯懦小妖，“那，小墨妖，等着这边的事都了了，你愿意随我进墨坊制墨吗？”
“嗯嗯嗯！！”那小妖怪应声颔首，对像它这样由墨锭修炼成的妖物们而言，能进墨坊继续制墨修行，无疑是它们妖生能碰到的最好选择。
加之那方氏墨坊身在潜川、背靠黄山，又着实是个占尽地气、山清水秀又灵气氤氲的好地方，它若真常年能留在那里修行，那修为增长起来，指不定还可事半功倍哩！
——细想想，这和天上突然掉了馅饼，又有什么区别呐？
那妖怪想着不由心神激荡，继而唯恐小姑娘待会又反悔了似的，连忙将头愈发捣了个飞快。
“行，你肯同意就行——那顺便再把这份契约也给签了罢。”得了肯定答复的程大老板满意非常，当即下颌一收、脑瓜一点，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摸出来张特制契文。
虞修竹盯着那张半厚不薄的纸页仔细瞅了瞅，只觉那玩意瞧着似乎是与他们仙门修士写表文、画仙符的纸是同种的材质。
——拿着纸写画出来的东西，不说万年不烂，起码也得有个千年不腐。
“来来来，就在这地方按个手印就成——当然，你要是会写字，能在那上头写个字当然也是最好——免得咱今天说的这话无凭无据的，你过后想不开了再要反悔。”
小姑娘煞有介事，边说边比划着就要让那小墨妖先在那上面签字画押。
从没见识过这阵仗的小妖怪傻了眼，它定定瞅着程映雪掌中捏着的那张特制宣纸，当即被急了个在原地不住打起了转。
“呜唔唔？嗷呜呜？”
“嗯……你是想问，为啥我要让你现在就跟着我签字画押？”一眼便看穿了那小妖怪胸中意思的小姑娘顺势挑眉，“以及我手上拿着的契约又是做什么用的？”
小墨妖这回脑瓜点得甚至比方才更快——苏长泠在旁边抱胸瞅着，都有点担心它会不会把自己的墨块脑袋给晃下来。
“放心，这里面可没什么弯弯绕绕——我刚不是都说了嘛，我让你先来这签个字，主要是为了让咱俩之间，能多出来一个写清了前因后果、万一你来日反悔了，也能当成关键证据的凭证。”
“喏，你看，这就是个寻常的雇佣契约——”程映雪说着摊开手中宣纸，将其上写着的小字，原原本本地展示给了那小妖怪看。
“我聘请你来日到我名下的墨坊干活，而在我们的雇佣关系结束之前，你不可以随便转投去其他墨坊。”
“就这么简单。”
小姑娘瞪眼说了个面不改色，为了让那小墨妖能把她契约上的文字看得再清楚一些，她还特意又将那纸页往前送了送。
小妖怪成妖之前，也是在书生文人们的案头上待过不少时日的，而今自然也能认得程映雪写在那宣纸上的一串串小字。
于是它睁大了眼睛，努力梗着脖子将那契约上写着的字句一一看过了一番，见那瞧着真像是个正经契文，面上的疑惑反倒更深了些。
“呜，呜呜呜呜？”
“哦？你这是问我为什么非要提前定下契约，”程映雪挑眉，“并质疑我是不是不相信你？”
小墨妖一颗脑袋点了个铿锵有力：“嗯！”
“不不，你误会了，像你这样（妖傻胆小还会制墨）的妖怪这么少见，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小姑娘神态颇为从容地摇晃了下脑瓜，“信，我自然是十分信任你的，但信任你，不代表我就不能要求你提前与我签订下个对彼此都十分友好且合理的契约嘛！”
“——这两件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呜？”小妖怪闻言不明所以地团吧了面皮，程映雪见状气定神闲：“因为，你是妖，但我是人，我们人类做事讲究个‘有凭有据’——尤其涉及聘用和工钱什么的，不能无凭无据的只靠口头约定。”
“加上……你当前的修为好像还比我高些。”小姑娘拐着绕着卖力忽悠，“那我当然得先给你找个约束。”
“啊……”——但是你们人类的契约对妖来说也没啥用啊！
它要真不想遵守，那不契约一撕，照旧可以不遵守？
小墨妖越听越觉糊涂，程映雪见此却愈是端出了她那派理直气壮。
“我知道，所以我用的是特制的纸啊！”小姑娘得意扬眉，就手一掸手中契文，“来，瞅瞅，这可是我们山中画符、打表文用的纸。”
“——写在这上头的东西，那都是要受到天道约束的，作用效果跟发了天道誓言也差不很多。”
“要不我哪能这么急着让你签下这个……好了，别磨蹭了我的未来好伙计——东西在这，快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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