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里,殷夙默再次被砸了。
这一次是镇尺,扎扎实实落在右边脸颊上,脸瞬间红肿一片,口中牙齿已经出血,若是宣武帝力气再大些,恐怕牙要掉两颗。
“状告方景荣,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怎么不把满朝文武一起告了?”
宣武帝砸了这一下心中怒火还是没宣泄完。
他想做什么?
把朝廷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又不是贪墨受贿舞弊,他揪着人家一点家事大做文章,究竟什么心思?
“父皇明察,儿臣掌管御史台,有人告发方大人德行有亏,儿臣不能坐视不管。”
挨了一下,盯着天子的破天大怒,殷夙默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也知道这案子他接了,父皇定要多想,但是…这个案子,他既接了,就必定要管。
“好个不能坐视不管,你倒是刚正不阿啊,朕生了个好儿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人告发…状纸呢,朕倒要看看,何人告发一部尚书。”
宣武帝气急反笑。
殷夙默恭敬将状纸呈上,大内总管战战兢兢地上前接过转交给宣武帝。
宣武帝抖开一看,一脸铁青,一巴掌摆在龙案上,“子告父?荒唐至极!”
做梦也没想到,告方景荣的竟是方景荣的亲生儿子!
宣武帝下巴差点掉下来了,只觉得荒诞。
儿子告老子,还告到御史台,真是孝子啊!
“父皇,方亦舒状告其父宠妾灭妻,致他生母亡故,德行有亏不配为官。”
殷夙默一脸认真严肃,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你……这状纸你也接?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不劝说,还跟着上纲上线,什么宠妾灭妻,朕没记错,方夫人出身名门,是续弦。”
宣武帝还真没怎么关注过朝臣的家务事,只大概知道现任方夫人出身名门不是原配是续弦。
“父皇有所不知,所谓续弦只是对外说辞,现任方夫人实则尚未过门就住进了方府,且怀了身孕,给方大人的原配夫人敬过妾茶,只是碍着方大人的官声,但是并未公开此事……”
殷夙默将方亦舒所说转述了一遍,并将对方如何气死方亦舒母亲的经过详细说了。
宣武帝一时间静默不语,不知说什么好,这都什么破事,若是真的,方景荣的确不应该,任由一个妾室欺负到主母头上,可这事说破了也就是方府家事,方景荣固有不妥,当儿子的也不该告到御史台吧,子告父,这方亦舒也犯了不孝之罪啊!
这不是两败俱伤?
方阁老知道此事吗?
“父皇,状纸儿臣接了,这案子也就接了,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责,也是职责所在,父皇,请准许儿臣彻查。”
宣武帝气绝,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彻查?!
“你可知道,子告父,他方亦舒要先承不孝之罪?”
负荆入衙,受鞭刑,案子方可开审。
“儿臣知道,儿臣也劝了,但是方亦舒坚持,人已在御史台跪着去了。”
“……”
宣武帝这下是真的没招了。
方景荣个没用的东西,家中事都处理不明白,儿子告生父,这可真是精彩,人若负荆入了御史台,只要他受鞭刑不死,这案子御史台的确不可推卸…
宣武帝实在是没想到!
闭上眼将状纸扔了出去,“既如此,你且回御史台吧,望你慎重起见,方景荣便是德行有亏,为官在任却是功绩显着…你可明白。”
意思就是接了案子,也不能重判,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儿臣一定秉公处理!”
殷夙默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宣武帝冷哼一声,倒也没着急让他退下。
“先起来,朕知道,你接这案子,多少有些个人情绪,你的母后去得早……但是朕希望你明辨是非,知晓轻重,朕让你掌管御史台,不是让你胡来的,你若是管不了,就歇着吧,对了,你如今已成亲,你外祖父可将摘星楼交给你了?”
这一次,宣武帝是直接了当了。
殷夙默早有准备,这事迟早要问,能忍到回门这天,父皇这几天应该都没睡踏实。
“儿臣一定谨记父皇教诲,绝不敢胡来,至于摘星楼,外祖父已经交给儿臣,儿臣一定会竭尽所能管好摘星楼。”
这就是不肯交出来…
好个小六啊!他倒是不含糊,也算干脆。
“管好…你可知,太祖创立摘星楼时,是让姜家代为管理,切确来说,摘星楼本就是皇家所有,如今姜家交给你,也算是归还给了皇家,你年岁轻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还是交出来吧。”
儿子干脆,老子也不妨多让,明要。
“父皇说得是,只是…儿臣自六岁开始,便由外祖父教导打理摘星楼,父皇有所不知,摘星楼接任者,需过摘星楼考校,儿臣能顺利接任摘星楼,是过五关斩六将接下的,父皇若要儿臣交出,儿臣不敢不从,不知父皇打算让何人接任,儿臣要安排摘星楼考校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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